上山的路不好开车,下山更不好开。
坡度太斜,还九曲十八弯,牧星海开得小心翼翼。
离开山区,前往阮尘生父母家,有一段路正在修,无比泥泞,把他的车溅上好多泥点子,弄得脏污不堪。他这辆车一开到村子里,就算不认识牌子,大家也能瞧出来很昂贵。
他家去年刚盖起来一栋四层小楼,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牧星海下车速度比他这个回家的人要快,飞快地说:“我帮你搬行李。”
殷勤的像个酒店侍者。
家里人见到动静,下楼来看。
阮尘看到妈妈走过来,她长得很慈祥,脸上饱经风霜,眼角嘴边都有深深皱纹,笑脸迎人地说:“尘尘回来了啊。这是谁呀?你朋友吗?还是第一次看你带朋友回来呢。”
牧星海讨乖地打招呼:“阿姨好。”
阮尘看妈妈眼睛都亮了,他心下感叹,牧星海这天生讨人喜欢的本事真是没法学的。
然后莫名其妙的,牧星海就进了他们家家门。
妈妈聊起来说还有另一条好路,不会溅到泥。阮尘不由地为自己竟然不熟悉回家的路而尴尬了一下。
妈妈建议牧星海不如洗个车再走。
牧星海从善如流,转头问阮尘能不能留宿一晚。
阮尘顿时觉得他就像是自己带回家炫耀的一件奢侈品。
出于几分虚荣心,他还是答应下来。
其实阮尘回家并不会被冷落,相反,还受到热烈招待,妈妈特地为他做一整桌好菜,见面以后一直在关心他。但不自然,很僵硬,像是演员到位,必须开始拍亲情戏了。
阮尘不是好演员,他不冷不热地应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其实依然只是个被盛情招待的客人而已,跟牧星海没什么区别,甚至他还不如牧星海,起码是宾主尽欢,他只会搞得大家冷场。
晚上睡一个房间。
牧星海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阮尘说:“不是,是招待客人的客房,我平时又不回来,给我弄房间空着多浪费。”
牧星海愣了下,脱口而出:“就算不回来也得给孩子一个房间吧?而且你不是说盖房子你也给了钱吗?”
说完,看到阮尘脸色不太好,牧星海赶紧闭嘴。
阮尘沉闷地说:“闭嘴。”
一夜无事发生。
毕竟是在阮尘老家,得注意男男大防,避免被人看出暧昧关系。
隔天早上。
阮尘陪牧星海洗车,他吃苦耐劳、做事细心,把牧星海的车刷洗得干干净净。
他想赶紧弄好,才能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送走。
牧星海笑笑说:“你洗得真好,在店里得一百块吧。”
阮尘看他一眼,说:“不用给钱,你过年那天跟我说句新年快乐就好了。”
牧星海:“不用你说我也会跟你说的啊。”
阮尘像是个朋友一样,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好,那谢谢了。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牧星海被赶走。
他回到自己家,热热闹闹,但他一想到阮尘就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想知道阮尘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年三十晚上。
牧星海刚吃了年夜饭,正在暖和的家里,躺在沙发上,一边放着春晚当背景音,一边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写东西,爸妈要跟他唠嗑他还不乐意。他就等着12点一到,第一个给阮尘发新年快乐的小作文,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怎样写才能附和文青的口味,怎么改都不满意。
这时。
阮尘突然先发消息找他了:【我出了点事,没地方去,可以来接我吗?】
牧星海怔忡须臾,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找到车钥匙,穿上外套,跟爸妈说:“爸,妈,我有事出去一趟啊。”同时给阮尘发:【好,我现在过去。你在哪?给我发一个定位。】
第16章 低烧16
《低烧》
ch.16
冬天的路灯安静的连飞弋的草蛉都没有。
夜中的树影黑的像浓缩的墨。
阮尘正坐在这影中,暗的稍不留神便无法发现。
但牧星海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方向反了,他饶了一段路才把车停在阮尘身旁的马路边。
一直到他走至阮尘面前,光与暗的分界线时,阮尘才略微动了一下,像是要站起来,可是腿有点麻,身形晃了一下,手撑了撑椅子,才终于站起来。他没抬头,听不出起伏,轻声地说:“你真来了啊……”
这算什么话啊?
牧星海好笑地说:“不然呢?我都答应你了。”
他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阮尘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大年夜他突然跑出来,应当是最孤独的时候,也正是牧星海觉得可以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牧星海上前拉阮尘的手,冰的捧雪不化,才一碰到,阮尘就像是被蛇咬到一样立刻甩开了。·
牧星海愣了一愣,下意识说:“对不起。”
阮尘摇摇头,把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冷漠地说:“在外面呢,不要拉拉扯扯。”
牧星海:“哦。”
方才触碰到阮尘的那只手像有乎冷乍热的幻觉,尤其是被抽打到的地方。
牧星海说:“那先上车吧。”
看来,跟他想的相反,此时的阮学长不是比平时脆弱,而是比平时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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