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岐心里正感动着,却又听景御说道:不过,孤有些生气。
嗯嗯?他疑惑地看向景御,陛下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呢?
你自己想。景御一本正经地道。
所以景御这是暗搓搓不,明晃晃地暗示他去哄人吧?
楚凤岐忽然觉得景御暴君有些可爱,让人禁不住想逗一逗。
他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地道:我脑子笨,想不到,陛下就提示一下吧?
你想想你之前是怎么称呼孤的。
听景御这么一说,楚凤岐也明白了过来。原来是馋他刚才句夫君的称呼?
他是不得已才说出来的好不好?!
楚凤岐脸不禁有些红。
我怎么称呼陛下的?不是直接称呼一句陛下吗?他装起糊涂来,坚决不说景御想让他说的句。
你再仔细想想。刚才你跟个姓周的说话时,怎么称呼我的。
哦,我想起来了。楚凤岐故作恍然大悟道,夫夫人?
第36章
景御:
景御:
景御一贯沉静的表情隐隐抽搐了一下: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称呼的。
不是吗?唉, 我想想楚凤岐说着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失落地道,呃好像是真记不得了, 要不陛下你直接说出来?
阿笙, 景御语气危险地喊了他一声, 声音凉飕飕地道,耍弄孤很好玩?
还真挺好玩的。楚凤岐全然不惧怕他语气里的威胁、危险之意, 慢悠悠地说道。
在景御开口说话之前, 他直视着景御, 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陛下, 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楚凤岐没具体说高兴什么, 只含糊地说:我现在看到陛下就高兴。
**
让人瞩目的元宵节终于到来。
正月十五这天,是元宵节,也是景御的生辰。众臣子、各州郡使节、西域各国使节、北狄国使节以及南巫国的使节, 都将奉上贺礼,在早上的大朝时进宫朝觐。
而到了晚上, 还有宫宴。
难得的上元佳节,又恰巧碰上好天气, 圆月高悬,清辉一片。因此宫宴的场地是安排在露天的室外, 摆在御花园里。
华灯初上,素月清辉。
御花园里, 宫宴的场地上,祝之鹤和温其书相邻坐着。
前两天已经由景御亲自主持了殿试, 而温其书也果然如大多数人所预料的那样,被景御钦点为状元。
杏园宴和大雁塔留名的活动还没来得及举行,先恰巧碰上了元宵节。温其书这个新科状元, 也在元宵宫宴上占了个座。
祝小侯爷和新科状元温公子的友谊,在京城几乎是众人皆知。
据说当初新科状元温公子在醉红楼与朋友相聚,不幸被镇安侯府的那个纨绔强行扣押下来时,就是祝小侯爷亲自带人过去相救的。这事似乎还惊动了陛下,连陛下也到了现场,可见陛下看重祝小侯爷。
甚至相传在之后,陛下时不时把祝小侯爷召进宫相见以示亲近,就是看不惯镇安侯府的人敢仗势欺压祝小侯爷,要显示一下自己和祝小侯爷的表兄弟之情,给祝小侯爷撑腰。
听到这有板有眼、头头是道的传言,说实话,要不是祝之鹤是当事人之一,他都快信了。
祝小侯爷觉得自己就是个背锅工具人。
楚凤岐本来也参与了这件事,但不知为什么莫名神隐了,这桩传言里根本没楚凤岐这个人景御为了把楚凤岐从这桩事里摘出来,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
而且!景御根本就是为了楚凤岐才到现场把镇安侯府那个孙耀威押入天牢的。之后把他时不时召进宫,也不是为了以示亲近,而是为了整治他的!
景御那个吃醋狂,就为了孙耀威误会他是楚凤岐的相好这事,竟然丧心病狂地把他召进宫,让他在藏书阁里做了好一段时间的编纂史书的任务。要知道,他最受不住的就是这等枯燥无味的、跟文字打交道的工作!
天知道旁人打趣他受帝王重视、亲近时,祝之鹤脸上谦虚假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郁闷。
祝之鹤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觉得隐隐头疼。
祝小侯爷,冒昧问一句。旁边有个老臣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祝之鹤忙道:郑大人,您请说。
现在宫宴还没开始,宫宴的主人景御也没到,底下窃窃私语的人不少,来回穿梭走动交际的人也有,还有些赏灯看花的,氛围还算轻松。
那郑大人眼睛往上首位置那两个空着的座位一瞟,颇有深意地问:不知长公主殿下对此是个什么看法?
祝之鹤顺着郑大人的视线看去,也明白了过来这是要问什么。
往年这时候,那遥不可及的上首位置上只有一个御座。
而今年不同,却是有两个位置,还是并排的位置正式的宫宴上,坐在帝王身边的一般都会是正宫皇后。
不少大臣早就盼着御座旁边能再添一个位置,或者即使御座侧下方添个位置也行啊。不求帝王非要立个皇后,哪怕是选几个妃嫔美人充实后宫也行。
但现在如愿看到御座旁边果然添了个位置,他们却是心梗得不行。
不用多想,他们也知道这位置上坐的会是谁。
但他们现在也不敢置喙一句。当初因为陛下一句孤觉得楚公子堪当皇后,刘御史上书请求下旨选秀充实后宫,他们中的不少人也跟着一起上奏,结果陛下当堂甩出让隐卫调查出来的、能拿捏他们的把柄,他们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一个个如履薄冰地之后都没敢再提起这事。
好在之后陛下也没真下旨立那个传言中的楚公子做皇后。
他们松了一口气,乐观地心想没准陛下当时只是一句戏言。
让男子入宫就已经是够不符合论理纲常了,再立男子为皇后,那更是闻所未闻,天之大谬。
但没想到是,在这元宵宫宴上,陛下竟然把那楚公子的位置安排在旁边并肩的地方陛下这是打算将这楚公子公诸于众,甚至还打算立后吗?
祝之鹤听到这郑大人颇有深意的问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是陛下家事,我等自然都看陛下的意思。
也是,这是陛下家事。那郑大人老狐狸似的一笑,听说大长公主作为陛下嫡亲的姑祖母,很是关心陛下的终生大事,关心皇室开枝散叶、传承后裔呢。
祝之鹤:
第37章
祝之鹤深吸一口气。
大长公主想要搞事, 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是要为还在天牢里的孙耀威出口气?
也是。就说大长公主那么霸道、小气的人,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子被押入天牢即将被判刑,怎么自从进宫求情一次后就没了动作, 原来是等着这时候搞事啊?
也不知道景御和那楚凤岐知不知道这事。
不过, 想必就算不知道, 大长公主也不会如愿就是了。
正想着,一声陛下驾到传来, 顿时, 周边的窃窃私语声都沉寂了下去。
祝之鹤循着声音看去, 景御和楚凤岐联袂而来。
景御穿着黑金帝王朝服, 楚凤岐穿着银白云龙纹亲王朝服, 黑白两色相衬相配。
景御微微侧头垂眸跟身侧并肩走着的楚凤岐说着什么,眉眼稍稍柔和,带着点宠溺和纵容。楚凤岐则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眉眼微弯地微微笑着。
一人俊美威仪,一人昳丽清绝, 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到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一方面是惊讶。没想到陛下还真带着这位传说中的楚公子过来了, 而且纵容这楚公子和他并肩而走,态度柔和、宠溺得不像话, 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简直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一方面则是被惊艳到。
景御那张脸他们见得不少, 但在景御盛气凌人的龙威之下,没有人敢抬头仔细地打量景御那张脸, 连不小心对上了视线都惧怕得战战兢兢,生怕有暴君之名的景御喜怒无常,忽然翻脸。
但现在景御难得收敛几□□上的威势, 他们不经意间就多看了两眼。据说当初景御还是太子储君时,京城就盛传太子生得极为俊美,光风霁月,琅琅如玉石。现如今景御眉眼比以前更成熟了些,剑眉凤目,五官华丽而端正,华美而不失凌厉。
景御旁边的楚凤岐也让他们一眼惊艳。
青年一张脸生得精致昳丽,容光独绝。却偏偏消瘦苍白,似是病骨沉疴。此刻眉眼微弯,卷翘细密的鸦青色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明艳且无害,仿佛最为名贵脆弱的白瓷,让人惊艳向往却不忍轻易触碰。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楚凤岐,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陛下的宠妃。
见到人以前,他们还对一个男子竟然入住后宫而嗤之以鼻,认为他们陛下或许只是一时兴趣。
但现在见到楚凤岐后,他们好像忽然能理解他们陛下了。这么一个郎艳独绝的美男子、清姿病骨的病美人,难怪他们陛下都难得开了窍,甚至还不顾众臣反对、不顾伦常规矩想把人立为皇后。
**
楚凤岐原本是不想出席宫宴的,但景御说有惊喜,那他当然要出席,想看看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宫宴已经正式开始。开场的舞乐助兴节目过后,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献礼。
西域各国使节、北狄国使团、南巫国特使、各州郡地方的使者都将一一献上礼物恭贺。
楚凤岐一开始还颇有兴致地听了一会儿都送了些什么礼,但没多久就兴致缺缺了,都差不多是千篇一律的价值连城的珠宝珍品之类的。
他无聊地吃起了前面桌上摆着的点心,一边还琢磨着景御所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正享受着美食,忽然注意到底下不远处祝之鹤朝他暗暗使了个眼神,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
楚凤岐:
这挤眉弄眼的,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又没有默契,也没有所谓的心有灵犀,这让他怎么猜得到其中是什么深意?
楚凤岐正疑惑着,艰难地猜测着,桌底下的手忽然被景御握住了。
他不解地看向旁边的景御,景御对他微微一笑,眸色却幽深一片,那笑容也怎么看怎么危险,还有股酸味。
楚凤岐:
楚凤岐:
没必要。真没必要。这都吃了多少回祝之鹤的醋了,怎么还没吃够呢?景御这是醋坛子吗?
陛下,你幼不幼稚啊。他小声地说道,好笑地反握住景御的手,和景御十指相扣。
敢嘲笑孤幼稚?景御低低地嗤笑一声,惩罚性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把自己前面没怎么动过的那盘点心和他面前已经吃了大半的点心互换了个位置。
不敢,不敢。楚凤岐嘴上说着不敢,面上却没什么畏惧的情绪。
正在这时,轮到镇安侯府献礼。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被孙耀威牵扯出太多的罪状,镇安侯府为了请罪示好,送的礼可谓又多又重。送上寻常的奇珍异宝后,镇安侯府的使节还说,大长公主特意让人献了一支舞为陛下贺寿。
楚凤岐听到说忽然要献舞,神经忽然紧绷起来。
在很多小说情节中,一般在重大宴会上说要献舞,往往会伴随着危险!很多刺杀环节都是在献舞时突然暴起的!在人最放松、最懈怠、沉迷于其中的时候,忽然给人带来致命的一击。
大长公主之前就因为自己最宠爱的孙子孙耀威被押入天牢而怀恨在心,完全有动机会出手策划刺杀。而且小说原剧情里,镇安侯府后期会勾结南巫国叛国,难保因为剧情的变化而提前叛国。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真的会遇上刺杀,楚凤岐低垂的眼帘遮掩下眸光一冷,桌子底下的手掐了掐景御的手心。
怎么了?景御看过来,用眼神询问。
楚凤岐挑了挑眉,看了底下已经翩翩起舞的场面一眼,用指尖在景御的手心写了当心两个字没小声说出来,是不想可能有极少数懂唇语的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景御一怔,忽然低声笑了笑,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慢慢地写下安心两个字。
指尖轻轻划过手心,仿佛羽毛轻轻挠过,一阵陌生而又温软的触感,让人心尖微颤。
楚凤岐微微恍惚了一下,侧头瞪了景御一眼,示意景御专心点、警惕点,不要不当一回事。
而在底下的人看来,他们这分明是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祝之鹤尽管已经看过了不少次景御和楚凤岐的相处,可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恩爱秀得也太旁若无人了点、格外腻歪了点吧?
在场的众臣子、使节都在看着,这两人却丝毫不收敛一丝半点,眉眼传情做得那叫一个熟练默契,景御把自己桌前的点心和楚凤岐桌前的点心互换的动作那叫一个体贴娴熟。
总之,这两人一抬眸一对视、一举手一投足间,那叫一个心有灵犀、你侬我侬。也不怕这甜腻牙的相处画面把底下古板腐朽的老臣给气个半死。
祝之鹤可是偷偷注意到,有几个出了名的老古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彼此面面相觑的,看起来快要被气得不行想要甩袖提前走人了至于提出反对意见,那自然是不敢的。
不说今天难得是景御的寿辰,万万不敢在这兴头说些扫兴、忤逆的话。就是平常时候,自从那次早朝被景御抓住把柄威震、警告了一次后,这些大臣们都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不敢妄自劝说。
楚凤岐可不知道底下人怎么看待。不过就是知道别人怎么不满,他也并不在意。
他表面神情轻松愉悦,好似在欣赏着乐舞,但实则暗中盯着底下的动静,警惕随时可能发生的状况。
镇安侯府献的这一支舞好尤其不同,并不是一般的女子乐舞,而是少见的由九个少年组成的舞队。其中领头的少年长得尤为出色惹眼,让人难以忽略。
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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