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翠双腿禁不住的打颤,明明已经盛夏,她还要裹着个被单哆嗦。
然后,在角落里看见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沉鱼和落雁,彼时威风无比,此刻零落成泥。
峦翠像个小偷似的左左右右打量着,确定屋子里只有她们几人,才扑了过去,那沉鱼和落雁眼睛睁得滚圆的,呆了好半天,才终于恢复了神志,哇哇大哭起来。
峦翠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头发都被剪成了阴阳头,鼻青脸肿的,尤其是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恐惧。
“你们这都是怎么啦——”
“峦翠姐——是那个疯婆娘——”沉鱼话音未落,落雁居然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然后才后知后觉道:“我,我,我打习惯了——”
原来在这峦翠被煮雪严密监控、进行静到极致的心理折磨的同时,那沉鱼和落雁却被分配给了葬月,经历了一番暴力非常的身体折磨。
起初两人都不服气,也不知道眼前这时而疯傻时而又清醒的女人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对着传说中无所不用其极、连新帝都敢骂的月娘大呼小叫的,葬月哪里有逐风和煮雪那样的胸襟,上去一人一爪子,各赏了五条血痕。
沉鱼和落雁正要冲上去,突然就涌上来一些官兵。沉鱼撞着胆子喊着:“来的正好,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官兵却都拜在了葬月的脚下,原来这些是侍卫队紧急从京城赶来溯源的护驾队,在念离的统一分配后,来投奔葬月。
接下来,就是沉鱼和落雁落入地狱的七天六夜。
葬月叫她们俩互相扇嘴巴,揪头发,还给她门剪了个阴阳头,彻底把这狐假虎威的二人组的锐气给剪的稀巴烂,这一会儿见了峦翠,哭都找不到腔调了。
三个落难姐妹抱头痛哭,哭的都没了力气,峦翠才终于说了一句:
“这一回得罪了大人物了,恐怕咱们不久都要上路了。”
“连朱大人都保不住我们了吗?”沉鱼和落雁一听脸色都变了,峦翠哀叹了一句,“你们可知道这安园的夫人是谁?她就是宫中无人不知的四大宫人之首的逐风啊,是当今陛下的心头好!你们可没看见,当年她一个人逼得景妃娘娘上吊,何其毒辣啊!咱们算是敲门敲到阎王殿去了,等着结伴上路吧——”
沉鱼和落雁一听都瑟瑟了。
“可我们啥都不知道啊,都是相公他们撺掇的,当初说好了,只要假扮宫人,对男人们有好处,我们也可以跟着大富大贵的,可没说要掉脑袋的啊——”
“都到了这般田地了……”
峦翠想起念离那句不清不楚的话,什么“为了朱大人牺牲了自己”,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峦翠也猜的**不离十了——
朱湘八成是把她卖了,把那些假造宫人的罪名的屎盆子都扣到她头上了。
不知是心虚,还是风吹动,棺木在轻微的摇晃,发出吱吱的声响,三个女人更紧张的缩成一团,鼻涕眼泪一把抓,各自开始数落负心男人的罪状,一边骂着一边哭,哭到最后,沉鱼终于说了一句关键的:“我们一死百了,本就是低贱的身,没有那荣华富贵的命,可是峦翠姐姐你可是正牌宫人出身,何苦来的,要替那些男人去上了断头台啊——自古女人命苦啊——”
峦翠唯有苦笑,先前的嚣张跋扈这一会儿仿佛都应在她身上了。
“我也恨着,男人一出事,就自己跑回去了,这一会儿,什么能替我证明清白的东西都没了——”
“姐姐这话说着是什么意思?”
“哎,刚犯事儿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吕枫写给我男人那封求救信,他们已经看见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分明记得上面丝毫没有提到我半个字,可那逐风大人却口口声声哀叹我要为了维护他牺牲了自己,吞吞吐吐,又不肯直言相告,我估摸着,这男人肯定是动了手脚,把事儿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峦翠越说越气,给他生了个儿子,帮他做大这份家业,按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趁着她被囚的时候,就这样把那一笔笔的烂账都推到她身上去了呢?
上面做事,向来是抓个中层干部来替死,那真正的幕后主使都安然无恙的。
这一遭,她就是那个被扔出来替死的。
正骂着,棺木又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仿佛在随时欢迎她们几个入棺一般,女人们抖得更厉害了,落雁已经口不择言了:“姐姐,要不我们去告状吧,告到皇帝老子面前去——”
“得罪了安家的是我们几个,男人们早就有上面的人在保他们了,皇帝老子若真的想管,会任由他回去郡中,把我一个妇道人家囚禁了吗?!还有你们两个,他们明知道你们两个啥都不是,不去拷问你们的男人,倒是折磨你们俩,不是明摆着要你们扛着!男人本就是疯狗,保不准就反咬你一口!当官的男人连疯狗都不如,咬你一口的时候,都不提前叫出声来!我只恨没多个心眼儿,把那些证据随身带着,这下都叫那死男人回去烧个精光了——”
“明个万岁爷就要开堂公审!咱给它来个鱼死网破!”
“只怕咱们空口无凭说的再多都没用了!”
沉鱼和落雁一人一嘴,峦翠摇了摇头,“哪里还有让咱们张口说话的机会,看没看见这些棺材,我数了一数,南通郡一共九个假宫人,算上我这个造假的真宫人,不多不少,正好一人一口——过不了多久,等把那些别个县的都捉来了,一起送咱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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