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嶒哽咽道:“李楠,你不是要min主吗?我们没人想看她受折磨,李楠,你不是个恶人,你不要这样……”
甚至一向思维与常人有异的江南,也不知道李楠会如此变态,不自禁地流了眼泪。
屋子里的气氛终于在紧绷后松弛了下来,可松弛下来后,每个人都忘却了那生死攸关时心里的算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痛苦,他们知道这即将逝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她不死,那么死的便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是牺牲品,是救了他们命的人。毕竟钟晓和杨媚不一样,她即便为人可恨,但他们终归相对了这么多年,那些在一起的时间不仅仅有龃龉和冲突,也有相视一笑的时候,有彼此安慰的时候,还有一起挑灯奋战的时候,他们不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可是他们没有人知道,李楠只是下不去手而已。
李楠垂下了手,他此时表情也有些哀伤,仿佛那离他远去的人性突然回到了他身上,他无助地看向曲明月道:“小月……我……这……怎么办……”
曲明月温柔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像是和煦的风拂平他心中的波澜:“楠哥,算了。”
李楠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许久,他突然抬手捂住了钟晓的嘴,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一刀割开了她的喉咙。
连被烫的直叫的杨媚都愣住了,游戏至今还没有人死去,大家心里已经生出了侥幸,认为李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只是喜欢看他们互相反目揭短。
可是钟晓真的死了,她瞳仁变得像死鱼目一样,血液如一桶被泼出来的油漆,喷涌在了桌子上,顺着桌布绽开成一朵艳丽的大丽菊。
李楠突然悚然地丢下刀子,后退了两步。
他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屋里的人惊呆了,只有李光影还在呵呵傻笑,“杀人了,呵呵,杀人了。”
曲明月静静地看着他从恐惧到茫然再到平静,仿佛看到一块粗糙的灰色棉布浸入了墨池,墨水顺着棉布的每一丝纹理,每一束纤维蔓延而入。
黑暗是腻滑的黑色墨水,每个人构成的“材质”不同,受到的侵袭也不同——有的人是完美釉质包裹着的瓷器,常年浸润依然不改本色,如曲明月;有的人一经触碰便被彻底同化,再无转圜的余地,比如李楠。
被黑暗侵袭的他冷静下来后,浑身的气场便改变了,那眼神也冰冷得失去了人性。
他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皮肉烧焦的味道和衣服被烧着的味道愈发浓重,杨媚虽然饱受折磨,但是除了一些烫伤,并没有其他的伤害。此时她心里甚至觉得,只要她坚持住,保不齐就能活下来。
大家无措地打量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是江南忍不住问道:“都结束了么?我……我得赶紧回去了,11点我还有直播……”
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是什么清奇的构造!陈立洲没好气地回她道:“你闭嘴!”
这时,李楠端着一盘子斟满的酒杯走了回来。他将十多个酒杯放在桌子上,顺手拿起刀,活动了一下肩颈,然后走到杨媚身后,一刀割开了她的喉咙!
她右侧的王殊才眼睛瞪得圆圆的,看样子似乎窒息了似的,而左边的李光影则视若无睹,只是望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傻乐。
他的动作太行云流水,以至于杨媚自己还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她的血甚至溅了几滴在那些酒杯里!
但不论每个人的反应是什么,房间里却格外安静,大家似乎是吓傻了,连呼吸都不敢。
墓地般的死寂。
李楠愣了一会儿神,望向了脸色苍白的刘思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惩罚他。
最终,他没有动手,他将刀放在了桌子上,端着酒杯送到一旁的王殊才面前:“喝了吧,没下毒。”
王殊才战战兢兢道:“为什么……要喝……”
“喝了,我们玩儿第二场游戏。”
~
~
曲明月眼看着李楠把一个个昏倒的人放在一个手扶拖车上,不知道运往了何处。
她扭过头,发现倒在地上的薄溯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的嘴巴被灰色的胶带封着,琉璃色的眼珠却转来转去的,隔着一个偌大的客厅看着她。
曲明月只好报之以苦笑,尤其她身上还穿着这样奇怪又劣质的礼服,看上去像是参演了一出不伦不类的舞台剧。她的目光转而落到了桌上的那柄刀上,李楠没有绑着她的腿,所以站起来走两步倒是够得着。她尝试了一下,很快便用嘴叼住了刀把。她慢慢回到原处,将刀落在膝盖上,用裙子擦干净。
幸而那裙子本来也是黑色,看不出来被沾染了血色。
随即,她留神听着动静,用脚将刀踢给了薄溯源。
薄溯源眼睛一亮,毛毛虫似的拱了过去,翻了个身将刀握在手里,然后又拱了回去。
曲明月莫名觉得这个情景很喜感,竟然笑了一下。她笑过之后便发觉了自己的荒谬,赶紧轻声去唤林小娇的名字,可林小娇似乎睡得很沉,对她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
曲明月心里存着一丝希望,她虽然没反应,但应该还有意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也是极险,她才停止说话,李楠就回来了,进屋前他还不忘看了一眼薄溯源。幸而曲明月将刀擦得干净,才没有在地板上留下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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