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是你误会了！
    我们做教授的并没有那么多钱，你别看我们工资高，但是开销也大！
    有些实验拿不到经费，我们得自己掏钱。
    一来二去，根本就没有积蓄。
    离开江大以后，我几乎是一贫如洗。
    所以，就只能在郊区居住。”
    林宇侧过头去看向京城的警官：
    “你们经侦那边有没有查一下金教授的经济情况？”
    那名警官点头道：
    “查了，和他说的基本一样，确实在从江城离开以后，他的银行账户以及支付软件内的余额都是零，甚至一些借款软件里还有欠款，经济情况不容乐观。
    居住郊区似乎说得过去……”
    林宇倒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他思索了片刻，又说道：
    “你明明是一个教授，就算离开了江大，能做的工作还很多，为什么要选择打着零工，过着这么凄凉的日子？
    据我所知，只有逃犯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林宇，你别以为我不懂！
    你这可算是诱供了！
    把我和逃犯的行为划等号，不就是想让我承认自己和逃犯一样吗？”
    林宇摇头道：
    “可不敢这么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倒是解释一下我刚刚提出的问题到底答案如何？”
    “当年江大的事情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在你们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在校园放贷的集团在警方出击下慌乱之中进行反抗，最终让你们警方有所损失，但自身也覆灭了的事情而已。
    但是，你们不知道在江大那是早已是暗流涌动，远不止这么一股势力……”
    “你说的是五基金？”林宇当场点破。
    听到林宇的话，金教授感到吃惊：
    “你知道五基金？当年……”
    “这么说来，你跟我父亲提过五基金，使我父亲一直在追查他们？”
    林宇此时有些相信金教授的话了，毕竟，一名刑警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查出线索来，总会是有线人线报，或者得到了什么消息，找出了什么证据，才有可能进行进一步的追查下去。
    一直以来，林宇都无法让自己的父亲突然开始调查五基金这件事，在证据链上形成闭环。
    可金教授的话却将此事简单化了。
    但是，林宇依旧留了个心眼。
    毕竟，被坑太多次，他现在谁也不信。
    “你能跟我仔细说说当初五基金在学校的情况吗？”
    “当初，五基金在江城大学形成了庞大的利益组织，会在一些论坛上用暗语高价收购学生器官，吸引一些学生去贩卖。
    甚至于，在器官不足的时候，会通过学校的体检后台偷偷获取数据，找到能够配型的学生私下联系，乃至威胁他们贩卖器官！
    与他们相比，什么天元集团那群放贷的简直就是不入流！
    我尝试举报过多次，但是你们警方一直无法掌握足够的证据。
    因为证物他们会销毁，证人他们会威胁，的确不好对付。
    所以，我想到了暗访的方式，希望你们警方能够偷偷收集证据，从而避开五基金的那些眼线，在他们把证据彻底消灭前找到些线索。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父亲，所以我就找到了他说明了情况。
    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核实，却认我说的都是真话，于是决定和我里应外合调查下去。
    至于针对天元集团的行动本就是你父亲一手促成的障眼法，只是没想到……”
    金教授没想到，林宇更没想到。
    不过他们没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对林宇而言，他实在想不的竟然在金教授嘴里又听到父亲五年前查案故事的全新版本。
    他此时脑子有些乱，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版本故事才是正版。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我会不会在说谎.
    毕竟，我说出的故事版本和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样……”
    “你连这都猜得到？”
    林宇饶有兴致的看着金教授，刚刚脑海中产生的疑问也瞬间被抛诸脑后。
    他突然很想知道此时此刻金教授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准备通过怎样的言论让自己逃脱罪责。
    见林宇不说话，金教授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说话，看看是否会露出破绽。
    于是，他笑着说道：
    “林宇，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
    “你知道我所想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惊讶。
    我真正惊讶的是你讲出来的那个故事为何与我听到的完全不同。”
    金教授明显需要一个捧哏，这使林宇不得不出声。
    果然，在林宇应声之后，金教授又开始讲了起来：
    “我让你父亲秘密调查五基金这件事，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知道。
    哪怕是他的顶头上司，他都没有说过……”
    “这就有点意思了……”
    林宇撇了撇嘴角：
    “当初虽然你是我干爹，但我并没有从明面上察觉我父亲对你特别到宁可相信你，也不相信自己同僚的地步。
    或许，有些同僚我父亲觉得不太可信，但是顾队长，陈局长、张厅长这些人，他总会相信的。
    秘密调查五基金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谁也不说？”
    “你怎么知道他就谁也没说呢？”
    金教授的疑问很快得到了林宇的解答：
    “这么跟你说，如果我刚刚提到的几个人真的知道你说的这个版本的故事，他们早该告诉我了。
    我现在和我父亲一样在调查五基金，他们没有瞒着我的必要……”
    “不，他们有！”
    金教授脸上的自信之色丝毫未减：
    “要知道，你父亲秘密调查这件事，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点。”
    “什么特殊的点？”
    林宇皱着眉头问道：
    “难道说他在这调查当中还有什么违规之处，内部调查局调查他？”
    林宇没想到这话问出口后，金教授居然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您父亲在进行调查的时候，的确没按规矩来。
    本来按照常理，即便是秘密调查，他也必须在内部调查局备案。
    可是，他认为情况特殊，内部调查局的人他也不能全信，所以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直接开启了调查工作。
    你觉得这种事若非必要，你说的那几个人会告诉你真相吗？”
    金教授这些话让林宇陷入沉思，在目前所获得的信息基础上，他无法判断真伪。
    “行，我暂且相信你，等我核实过后再继续问你吧！”
    审到这里，林宇明白他必须等回警备厅再获取更多信息后，才有可能确定金教授所说之事。
    暂停审讯之后，林宇走出审讯室。
    本来在观察室内的顾峰立刻追了出来：
    “审讯的过程我都看到了，我觉得金教授说的话不难确认……”
    “我知道。”
    林宇点了点头道：
    “我们出发吧！”
    虽然金教授去警备厅报到的手续还要继续办理，他暂时无法被转移。
    但林宇迫不及待的想问问张厅长有关金教授的口供问题，好确定自己是不是仍被蒙在鼓里。
    回到警备局后，他扔下顾峰一路小跑上了楼，连电梯都没用。
    当顾峰坐电梯来到张厅长办公室时，他才发现林宇已经坐下在和张厅长聊过许久了。
    “顾峰，你来得正好，坐。”
    看到顾峰进门，张厅长招呼道：
    “林宇刚刚问我了一个问题，我正好想和你合计一下。”
    “林毅当初真的什么也没和我说过！”
    顾峰猜也猜得到林宇到底问了什么，因此他赶紧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避免在林宇心中落下个不说实话的坏名声。
    “我知道他没跟你说过，其实，他也没跟我说过……”
    “那就是金教授在说谎咯？”
    “不，他也没说谎。”
    林宇被张厅长绕得有些晕：
    “你不知道我父亲曾经秘密调查五基金，又说金教授没说谎，这前后如果不矛盾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我父亲他真的谁也没说？
    可如果他真的谁也没说，你又怎么知道他秘密调查五基金的事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