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不知惦记着今天去海边的约定,早早就起来洗漱了,去隔壁敲门的时候就能听出他迫切的情绪。
贺寒舟刚打开了房门,一个身影就向他扑过来了,他下意识张开了怀抱,把人稳稳抱在怀里。
小桃花也长不胖,养了那么久还是这么点重量,贺寒舟一手就能托住他了,往上颠了颠没让他滑下去。
桃不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脸上笑得像花儿一样:海边。
比起那些人虚伪的笑脸,桃不知的笑容还真像春日里绽放的笑脸,纯粹又灿烂,看着让人身心舒爽。贺寒舟也跟着扬起了嘴角:走了,现在就出发。
庄园的附近就是海滩,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桃不知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一路蹦蹦跳跳地跟在贺寒舟后面。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海边的风有点大,不过幸好阳光和煦,落到桃不知冷白的皮肤上,仿佛裹上了一层暖色的薄纱。
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沙滩上散落着零星的太阳伞,岸上的椰子树随风摇曳,仿佛下一秒就有硕实的椰子掉下来。桃不知撒开脚丫就跑了进去,在沙滩上留下一排的鞋印。
把鞋子脱了。贺寒舟快步跟了上去,把得意忘形的家伙拉了回来。
为了方便玩耍,桃不知把鞋子和外套都脱了,和贺寒舟的东西一起放到了一旁。
一波海浪往岸上奔腾而来,穿着泳衣的男女发出了舒爽的欢呼声,桃不知颇有兴趣地跑过去,白皙的脚丫被温暖的沙砾包裹着,仿佛踩在柔软的羊毛毯上。
海水在太阳的挥洒下似乎有了暖意,桃不知的皮肤冰冷,感受不到海水的温度,但是真正一脚踩进水面时,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微妙的触觉。
贺寒舟也跟着泡进了海水里,看着他欢喜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地有了弧度。
旁边有人在游泳,桃不知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自己也想尝试一下,不过完全不得章法,只能像个旱鸭子一样在水里扑腾。
贺寒舟看不过去了,一把将他捞起,随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水珠说:别试了,小心待会变浮尸。
桃不知噗的一下,喷出了一口海水,随即不悦地鼓起了双颊,沾满水珠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晶莹透白的美感。
贺寒舟哭笑不得,掐了一把他的脸说:你见过僵尸会游泳的吗?
桃不知摇摇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道:你教我。
反正他已经是第一只上天的僵尸了,也不介意当第一只下海的僵尸。
小桃花的身体机能都衰竭了,贺寒舟自然没办法教,只能稍微带他游一圈,满足他的心愿。
桃不知依附他肩膀上,一下子闷进水里,一下子又冒出海面,双手突然打了滑,从肩膀的衣服滑到了劲瘦的腰身,身子也跟着往后沉去,逐渐失去了能依附的力量,双手只能在水里扒拉,很快抓到了一个把柄。
贺寒舟刚把他提起来,身体倏然紧绷了,冰凉的海水瞬间变得滚烫,晕染着皮肤腾起了烈焰般的温度。
桃不知不仅抓紧了,还颇为顽皮地搓了一把,感觉掌中之物逐渐□□,恍然间觉得自己成了抓紧鞭子的小主人。
贺寒舟差点栽他手里了,幸好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及时刹车,在海水里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才黑着脸将这顽劣的家伙拽上了岸。
桃不知是畅游痛快了,不过感觉男人有点不大高兴,他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依旧盯着他的裆说:还要玩。
贺寒舟咬着牙说:滚一边去。
虽然桃不知浑身衣服都已湿透,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单薄的布料沾了水之后变得有些透明,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
贺寒舟眼神暗了暗,随即把薄外套披在他身上,看天色已过正午,就打算带他回庄园了。但桃不知显然还没玩尽兴,穿上外套后又跑到沙滩上撒野去了。
贺寒舟暗骂了一声,无奈地跟了上去。
前面有一对情侣在沙滩上画爱心,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暧昧又甜腻的气息,仿佛让空气都染上了糖霜的味道。
桃不知凑过去围观了一会儿,觉得这举动挺有意思,自己也去旁边找了根树枝,笨拙地在沙子上画了一个不成形的爱心。
他只是模仿别人画的,不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于是就向贺寒舟询问道:这是什么?
贺寒舟接过他手里的树枝,把断开的线条接上后,才慢悠悠解释道:这是爱心。
桃不知歪了歪脑袋,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爱心是什么?
贺寒舟斟酌着说:爱心是喜欢,也是爱。
桃不知又问:喜欢是什么?
贺寒舟突然哑口无言,这种东西的释义太多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挑哪一个解释。旁边的情侣画完东西后,进入了互相告白阶段,仿佛年轻气盛一般,两人都不顾别人的目光,对着大海喊出了情窦初开的爱恋。
xxx,我喜欢你。
桃不知站在原地目睹了全程,自己把那些混乱的情感过滤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不怎么准确的答案。
喜欢?
桃不知定定地看着贺寒舟,眼底散落着细碎的光芒,我我喜欢你
贺寒舟心头一跳,那束朦胧的小火苗刚刚腾起,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浇灭了。
喜欢你的大鸟。
贺寒舟:滚!
今晚是除夕夜,万家团圆的日子,贺家庄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佣人们早早就准备好了年夜饭,或许是因为儿孙绕膝的缘故,贺老爷看着精神了很多,古板严肃的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情的笑容。
虽然家族的众人感情不怎么样,但该做的表面功夫却不会落下,至少在贺老爷面前,他们都相处得很和谐。在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贺寒舟虽然没感觉到团圆的气氛,但还是收敛了性子,没有再使脸色。
贺家两个儿子和媳妇儿似乎听到了一些事情,这趟回来对贺老爷格外殷勤,端茶倒水样样不落下,但指使儿女们好好表现。
贺老爷虽然老糊涂了,但毕竟在商界混了一辈子,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比起那几个孙子,他似乎觉得性子单纯的桃不知更讨人欢喜一些。
饭桌上,桃不知全然不管其他人的状态,只顾着喝汤,那是贺寒舟让厨房给他准备的鸭血汤,他每天都能喝两大碗。贺老爷见状就笑着招呼道:小桃,光喝汤怎么行,多吃点肉吧。
贺寒舟自己也尝了一点血汤,不咸不淡地应道:他刚才在外面吃了东西,估计吃不下了。
贺老爷笑了笑,倒也不勉强。
除夕夜有守岁的习俗,当天晚上,桃不知跑到贺寒舟房里撒野,在床上滚了一圈之后,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巨响,青灰色的天幕上绽放出了流光溢彩的烟花。
漫天火星落到眼底,腾起燎原般的焰火,桃不知在床上蹦起来,凑到窗台前面探身望出去,嘴里不断发出模糊的感叹词。
贺寒舟走到他身旁,宠溺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新年快乐。
桃不知在电视上看过新年的盛况,或许被气氛感染了,回眸一笑道:新年快乐!
身体健康不合适?快高长大也不合适?贺寒舟斟酌了半响,才选取了适当的措辞: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
桃不知从善如流:你也开开心心。
嗯,我们都要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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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原生
大年初一,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别的小朋友过年都要穿新衣服,桃不知自然也不例外,他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红色薄卫衣,衬着傻乎乎的笑脸,看起来像个大号的福娃。
还没下楼之后,贺寒舟教了他一些过年的规矩和祝福语,桃不知一一记住了,并且现学现卖作揖道:恭喜发财。
小桃花规规矩矩的模样实在讨喜,贺寒舟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个红包,塞到他的手里,像个大家长一样嘱咐道:今年要听话一点。
这些东西对桃不知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他按捺不住地拆开了红包,看到里面的红色大钞后,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
红包!
喜欢红包!
贺寒舟站起身来:当心点,丢了就没了。
桃不知消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将红包放进了卫衣的大口袋里,随后嘚瑟地对着贺寒舟拍了拍肚子,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珍宝一般。
贺寒舟笑容有些无奈,抬手整理好他乱飞的兜帽说:走吧,别忘了我教你的话。
楼下的客厅里很热闹,贺家其他人都在陪老爷子看春晚的回放,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看着其乐融融的样子。
贺老爷看到两人下来后,从兜里掏出了两个大红包,分别递给贺寒舟和桃不知,精神矍铄地说:来,这是给你们的。
桃不知乐不可支地收下了红包,规矩地说着祝福语: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贺老爷笑着点了点头,转而把剩下的那个红包递给贺寒舟。
贺寒舟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没有马上伸手去接。
他已经记不清楚多少年没在这里过年了,曾经渴望的亲情早已变得虚无,哪怕愿意再次踏进这个地方,心里那根刺依旧没办法拔掉。
贺老爷动作一顿,脸上浮起一抹愧色,声音也哑了几分:寒舟
贺寒舟没让他说下去,坦然收下了红包,淡漠地说:谢谢爷爷,祝你身体健康。
客厅里的伯婶们见此也纷纷掏出了红包,客套地派给桃不知跟贺寒舟,在贺老爷面前做足了作为长辈的样子。
桃不知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一堆红包,感觉自己的大口袋都要塞满了,对此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天外面的街道上有花市活动,小辈们不愿意跟长辈待在一起,纷纷找借口出了门。桃不知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也缠着贺寒舟去逛花市。
滨南这边的年轻人在今天都会去逛花市,美名其曰走桃花运,贺寒舟以前没什么机会参与,今天正好可以带着这朵小桃花过去看看。
花街上游人如织,熙来攘往。争奇斗艳鲜花与琳琅满目的商品互相衬映,构成了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桃不知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俨然化作了一只嗅到香味的蝴蝶,在花团簇拥的摊子前流连忘返。贺寒舟担心他被行人冲散,只能牵着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四处乱窜的行为。
桃不知在某处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最娇艳的那一束花问:这是什么?
贺寒舟看了眼说:白玫瑰。
我也有。桃不知想起了家里那株幼苗,雀跃了一瞬,复尔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糟糕,忘记浇水了。
贺寒舟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你才想起来?那怎么办?
一般的玫瑰幼苗生命力都极其顽强,十天半个月不浇水都无碍,而且放在阳台上偶尔也会被雨水滋润,压根不用担心。
桃不知陷入了苦恼的状态,不高兴地嘀咕道:那怎么办?
贺寒舟被逗乐了,温吞地解释了一遍,这才让桃不知放下心来。
周围的年轻人几乎人手拿着一枝桃花,这寓意着今年能够走桃花运,桃不知也来了兴趣,凑近一家档口前小心地摸了摸粉色的花瓣。
档主热情地招呼道:今年的桃花开得可鲜艳了,买回去肯定能走桃花运。
桃不知转头看向贺寒舟,笑眯眯地说:我想要。
贺寒舟挑眉道:那买吧,你不是有红包吗?
桃不知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依依不舍地掏出红包,从里面扯了一张给档主,换来了一支来得最盛的桃花。
桃不知嘚瑟晃了晃桃花,按照档主的话说:要走桃花运了。
贺寒舟往前凑了凑,将桃花的香味席卷至鼻尖,闷笑一声:你就是桃花,还走什么桃花运。
花街逛了一上午,桃不知不仅收获了一支带着祝福的桃花,还挑到了一些新年的小饰品,挂在身上叮叮当当地,宛如行走的风铃。
回到庄园时,贺家的伯婶都出去了,只有贺老爷坐在轮椅上看报纸,他处于背对着大门的逆光处,佝偻着的背影瞧着有些孤寂。
管家端着温水和药走到他前面,恭敬地弯下了身子,转而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动作稍微停滞了一秒。
贺寒舟带着桃不知进了门,目光落到那些白色的药瓶上,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贺老爷的反应迟钝半拍,颤抖着手吃完药后,才发现他们回来了。他抬眼示意管家退下,才风轻云淡地回头问:回来了?花街好玩吗?
贺寒舟还没说话,桃不知就抢先一步回答了:好玩。
说着,他还扬起了手里的桃花:你看。
贺老爷的眼神虽然浑浊,但目光却很明亮,嗯,今年的桃花开得真不错,我前几天得了个别致的花瓶,送给你插花好了。
桃不知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兴趣,管家见此就识趣地带他去了仓库,客厅里只剩下贺家爷孙俩了。
贺老爷咳了几声,有些显疲态:寒舟,你能推我去书房吗?
贺寒舟知道贺老爷故意支开桃不知,估计有事情单独找他,于是就依言推着他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贺寒舟才问:爷爷,你找我什么事吗?
贺老爷没有着急回应,而是拨通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在外面等候的律师就抱着文件敲门进来了。
贺寒舟眼神一动,心里有了猜测,却不形于色。
在贺老爷的吩咐下,律师翻开文件,向贺寒舟说明了情况:贺少爷,这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股权转让协议书,一份是遗产继承协议书,你可以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可以签字了。
贺寒舟在贺老爷的催促下,随意翻开扫了几眼,心底很快有了波澜。
这两份协议书里陈列出的财产,足够买下半个贺氏集团,这里除了不动产之外,还有贺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说比他二伯和大伯的股权总和还多。
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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