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多多仔细看了看，把手机还给柏子成。
    “你学生？”
    “嗯。”
    “刚刚那个？”
    “嗯。”
    “偷拍？”
    “是。”
    “她知道吗？”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
    柏子成想了想。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柏多多点点头。
    “比你小多少？”
    “研二在读，七岁。”
    “那也还可以。只是，我嫂子怎么办？”
    柏子成顿住，把喝一半的啤酒瓶又拿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指谁？我和柏圆？”
    柏子成目光又扫过去。
    “还有别人也知道？”
    柏多多笑了一下。
    “爸妈又不傻。”
    这……柏子成愣住了。
    他和何秋婉演技这么差，看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爸妈都从年轻过来过，而且爸妈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不比咱们少，想必是没有什么能逃过他们眼睛的。只是他们情商高，给我们留余地，不说罢了。”
    柏多多说到这，看着柏子成。
    “年初的时候，我看到妈妈拉着爸爸一起看‘天佑鲍比’。”
    柏子成喉头一动，如此看来，楚知遇应该是已经猜到何秋婉喜欢女孩的事了。
    她在给柏少峰做心理建设。这么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打算，真让从来不跟她交心的柏子成觉得汗颜。
    “这个女孩看起来挺单纯，如果你想跟她怎么样，”柏多多停了一下。“哥，我建议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再说。”
    伤及自身，柏多多是再也不愿意看见一个女孩跟她一样走这种默默无闻的老路的。
    柏子成何尝又不知道？
    他烦就烦在这里。
    自己身后烦心事一堆，没空跟她表现的时间里，她都要被人快速抢走了。
    今天这件事真是让他元气大伤。
    之前他有自信，觉得秦芜会老老实实等自己给个说法。
    如今看来，他必须得赶紧处理自己的烂摊子了。
    说干就干。
    晚餐吃完，柏子成也不在北城多耽搁了，带着柏安恺和妹妹，连夜开车回上城。
    一个多月未办公，电脑打开，邮箱里各种各样的邮件塞了一邮箱。
    柏子成坐下，挑选重点的打开来看，滑到下面，突然发现一个数悉的名字。
    放假之前秦芜发过来的。
    除了期末考核作业，还附赠了一句话。
    “柏老师，您帮我买衣服鞋子的钱我已经用快递寄到您家里了，不知道数额对不对，还请您查收后告诉我。”
    柏子成的目光在这番话上停留柏久，他几乎可以想象秦芜打这些字时认真又决绝的表情。
    这个傻丫头。
    叫自己拿她如何是好。
    快递在门卫处放了一个多月，拿回来，打开，里面装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两沓火红的枫叶，以及二十张红彤彤的整齐大钞。
    柏子成把枫叶收起来，拿手机，给何秋婉打电话。
    离婚办理的很顺利，何秋婉正在隔壁市出差，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几乎想也没想马上赶了回来。
    只是少不得被一顿揶揄。
    “行啊你老柏！什么时候动了蠢心都不告诉我一声！早发现你不对劲，问来问去还瞒着我。不管，先给你时间去她找回来，等人回来了，第一时间带她来跟我请罪！”
    柏子成对她，除了感激就是感激。
    她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选择两肋插刀，然而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太像人。
    何秋婉倒是表现的很无所谓。
    “怎么着？离婚了发现我其实不错，还打算跟我表达一下不舍之情？既然你这么不舍，民政局还没走远，要不我再陪你回去？”
    柏子成哭笑不得，伸手降她一抱。
    “等着。把她找回来，保证第一时间回来跟你请罪。”
    身后费师弟目光一凛，紧紧锁在她白净的脸上。
    柏子成低沉浑厚的声音传过来，她听不出情绪。
    “在哪儿呢？”
    “我，在上班。”
    “在哪儿上班？”
    “北城。”
    “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他问这个干嘛？
    事到如今，他还盯着自己动向不放，他这是想干嘛？
    秦芜被他问的情绪复杂，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下去，决心不再搭理他的追问。
    “这个您不用管了。我决定研三毕业直接工作。以后您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再是您的学生。您不用再关心我了。”
    电话那头，柏子成手里的烟被他骤然掐断。
    电梯提示音响了一下，一楼到了，费师弟上前一步提醒秦芜。
    “秦芜，到了，赶紧走吧。”
    柏子成听到这个年轻的声音，不待秦芜再说其他诀别的话，率先一步挂了电话。
    秦芜匆忙把地上东西捡起来，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
    一去餐厅就开始忙，布置反光板，拜访区，准备采访提问的问题，各种环境布置……
    秦芜把自己安排的妥妥的忙，她像个陀螺似的在偌大的餐厅里来回转。
    生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止不住的猜想柏子成现在是什么心情，有什么反应。
    费师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待她终于有了片刻停歇，问前台要了一杯水递给秦芜。
    餐厅整体布置呈文艺范，从门口进来左右两个花架，摆满了一些花花草草。里面各处也是用木制的小牌子分了柏多区域，都摆上花草，置身其中，颇有一种置身春天的感觉。
    费师弟把水递给秦芜，拉她到右边靠窗的花架边坐下。
    两人面对面，他高大的身影投在阳光里，脸上有一种不同往日的成熟稳重。
    “秦芜。”
    秦芜看他一眼。
    “叫我师姐。”
    “你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挺不会藏事的？”
    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她以为自己藏的挺好，别人却搭一眼就全部看穿了。
    她还在继续藏。
    “我今天有点累，所以心情不好。”
    费师弟没揭穿她，听她说完，伸手从口袋摸了张房卡出来。
    “我表哥在对面给大家开了间房，累了你就去休息休息。采访还要几个小时开始，我先替你盯着，到时候了叫你。”
    秦芜不接，准备找些说辞拒绝。费师弟却把房卡往她手里一塞。
    “去吧。调整好了状态再过来，没几个人喜欢看别人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你也不想影响大家是不是？”
    秦芜脸一热，觉得他说的有理。只好拿了房卡，先去酒店休息一阵。
    她真的是累了，去酒店沙发歪了一会儿，竟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她看看时间，赶紧回到餐厅去。
    采访时间已经结束了，试营业派对已经开始，餐厅乌泱泱一帮人，人声鼎沸，酒气冲天。
    秦芜进去转了一圈，找到正在跟人拼酒的费师弟。
    费师弟看她来了，将酒杯一丢，朝她伸出手。
    “秦芜。”
    秦芜赶紧拉住他。
    “你怎么样了？”
    “没事，嗝，刚开始喝，没一点事儿，嗝。”
    秦芜看他满面通红，说话口齿都不清了，拖住胳膊让他站起来。
    “别喝了，里面空气不好，我陪你出去醒醒酒吧。再这样呆下去等下你会吐的。”
    说完，费师弟条件反射似的，胃里陡然一阵翻滚，也不让她扶了，推开她胳膊，撒腿就往外面跑。
    秦芜在桌子上拿了瓶矿泉水，跟他一起跑出去。
    费师弟喝了不少，秦芜跟出去，他趴在门口的垃圾桶上正剧烈干呕。
    呕了一阵，看他没动静了，秦芜拿着水过去扶他。
    “还说没喝多，都喝成什么样了？走，我扶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费师弟拿水漱了口，摇晃着站好，看着她笑。
    “真没喝多，你别这样看着我。眼睛明晃晃的，看的我心里发痒。”
    站都站不稳了还有心情逗自己？
    秦芜也是服了他。
    “行行行，我不看你。走吧，去休息一下，你不能再回餐厅了。”
    说着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猛的一个用力，带到自己怀里去。
    大掌压在她背上，带着酒精味的气息拂在她耳旁。
    “秦芜，秦芜，你知不知道……”
    秦芜脑袋发蒙，后背僵直，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自己没有心情跟他开始什么，也不打算再重新体验这过山车般的心情。
    所以她当机立断推开费师弟，没想到他这么高大的身材，被她这么一推，竟推的踉跄了一下。
    秦芜不好意思，拂了拂头发别开目光。
    “先别说话了，你站好，咱们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费师弟被她推开，心里的话生生打断。
    他站好，一手抄在口袋里自嘲笑了起来。
    秦芜忍不住看他，只见他笑了两声，转身就往马路上走。
    “你去哪儿？”
    费师弟头也没回，声音烦躁。
    “别跟过来！老子去上厕所！”
    秦芜定住，愧疚和烦闷的情绪再次袭来。
    就在她心烦的不知道去哪儿，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马路上车水马龙，纷纷扰扰，那个声音不大，偏偏就这么准确无误的进入她耳朵。
    “秦芜。”
    她转身去看。
    柏子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他靠在一棵树上站着，白衬衫，深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嘴里叼了根烟，潇洒落拓的，根本不像个教书先生。
    一句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秦芜努力把它压下去，挤出几个理智的字。
    “跟您有什么关系？您是我什么人？现在老师都管这么多的么？”
    柏子成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目光沉了沉。
    二人都没说话，身后静吧突然跑出来两个女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一个比一个的漂亮。
    短发女人一出来就冲柏子成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