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蒋文明的样子，段弘毅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咽着口水看着我。
    “我说，咱们非得要泅渡吗？要不再往前走一段，少游点也行啊，这可是会死人的啊。”
    “少废话！”
    我一脚把段弘毅踹进水里。
    “噗通”一声，段弘毅落水后飞快把头露出来，冲我低声骂了几句，但很快就冻得张不开嘴了。
    我穿戴整齐，纵身跳进水里。
    透心凉。
    水温比我想象的还要低，贴身的潜水服虽然是抗寒的，但手脚都是裸露的，彻骨的寒意逐渐蔓延全身。
    东北虎精锐分队选拔时，就有极寒泅渡这个科目。精锐分队冬季特训时也有。
    但猛虎突击队已经很久没有冬季特训了，反正我自从做了指战员后，就没有极寒泅渡过了。
    这感觉似曾相识，却一样痛不欲生。
    湖水深不见底，要是大腿抽筋的话，极有可能被淹死。所以我们不敢离得太远，尽量游的近一些，这样可以相互照应。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泅渡服就失去了抗寒作用，浑身都冻透了，好在我们已经活动开了，身体也已经适应了极寒的水温。
    游泳也是个体力活，可以让身体发热，从而对抗冰冷的湖水。
    但显然这种对抗力量悬殊，我只感觉身子越来越冷，手都快伸不开了，游泳的动作越来越慢。
    再看看旁边的蒋文明和段弘毅，也没比我好哪去，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好在我们已经泅渡了大半距离，已经隐约能看到别墅区的灯光，目测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我露出水面叮嘱道：“坚持一会儿，尽量在岸边游，少露头。”
    目标别墅就在正对岸，如果敌人的哨兵有夜视仪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岸边植被茂密，可以很好的掩护我们。
    此刻我不太担心敌人有热成像，因为我觉得我们都快没有体温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体能耗尽，生理更是处于崩溃边缘，万一体能不支或是遇到紧急情况，我们还可以上岸。
    但话说回来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是不能上岸的，这边环境非常复杂，天知道岸边的公路上会不会有血蜘蛛的人。
    距离目标地点越近，我们就越是小心，尽量每次浮出水面都轻轻地，而且还选在岸边植被密集的地方，而且岸边地点通常水比较浅，我们甚至可以短暂的休息。
    就这样，我们从湖里缓慢的向目标前进，不停的做着机械动作，鬼知道我们是怎么游过来的。
    在水下，夜视仪的作用减弱了许多，所以上岸前，我观察了许久，悄悄透露观察了好几次，才选择好上岸点。
    湖边是没有堤坝的，植被郁郁葱葱，而且临湖的公路边有一排枫树，虽说落叶纷纷，遮挡不了什么，但也总比没有强。
    我选择在一处斜坡上岸，是所有别墅的视野盲区，而且植被比较茂密，方便我们藏泅渡服，就地伪装，确认安全了，再转移地点观察敌情。
    上岸后的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打着冷战，端着步枪观察周围的情况。
    确认安全后，我示意段弘毅和蒋文明上岸，同时脱下湿哒哒的伪装服，藏在荆棘丛中。
    连忙打开背囊，撕开防水袋，拿出作战服、战术背心等一系列装备，身子才稍微暖和了一些。
    换下泅渡服后，我们三个人就趴在草丛里，一点点向路边爬。
    因为怕敌哨有热成像，所以我们都躲在树或者石头后面，此时的大部队应该刚上飞机，现在要是暴露，不仅性命不保，还会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
    手已经冻僵了，这要是有突发情况，我们连扳机都扣不动，所以我们都把手放在怀里，尽快暖过来。
    到路边树林后，我开始观察目标别墅的情况。
    别墅一楼和院落有灯光，但都很微弱，我只看到一个人影，时不时的到门口看一眼，腰间有步枪。
    另外，三楼阳台处有一名西装男子，时不时的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况。
    除此之外，暂时倒是没看到什么敌情。
    不远处的枫树后面，段弘毅开启了反干扰设备和屏蔽通讯终端，确保通讯信号不会被察觉和监听后，才开启了卫星通讯。
    “滴”的一声，我的通讯器里传来了袁英的声音。
    “陈锋，汇报你那里的情况，完毕。”
    我压低声音，回复道：“已经安全抵达预定地点，目标区域一切正常，完毕。”
    似乎听出来我这边不敢大声说话，通讯不太方便，所以袁英没再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指挥终端，所有人的定位都在一起，而且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显然还在飞机上。
    晚风瑟瑟，呼啸有声，以至于身体许久都没有暖过来，我拿着热成像的手还是不停的抖。
    踏冰卧雪，这样的生活是特种兵的常态，所以特种兵都有职业病。
    我都有心理准备，等我过了五十岁，能不坐在轮椅上度日，就算是万幸了。
    段弘毅和蒋文明缓缓地爬向更远的地方，这样我们就可以观察更多的别墅了。
    我位于目标别墅的正中心，所以不用挪地方，盯着别墅就行了，要是能看到安地维奇或者林真伊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估计这两人都已经休息了吧，此刻，当地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
    一边盯着别墅，我一边咀嚼着牛肉干，补充能量。
    慢慢地，我也发现了别墅的布防情况。
    三楼不止一个西装男子，而是三个人。他们应该都是安德维奇的近身保镖，时不时会来这边的阳观察情况。
    想来，他们是轮岗的，这样不仅可以保持清醒，还能杜绝观察疲劳，毕竟每个人观察的角度不一样。
    二楼阳台没有情况，按照官方提供的构造图，整个二楼都是卧室，看来没什么偏差，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应该都在二楼。
    一楼亮着灯，想必里面的人不少，院子里的警卫都穿着战术背心，手里是自动武器。
    至于暗哨嘛，我暂时还没发现，或许根本没有暗哨，因为没有必要嘛。
    这样的防御，真的是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我不由得庆幸自己选择泅渡过来，而不是驱车强攻，否则肯定是要吃苦头的，车子开到门口，就会被打成筛子。
    除了特制的防弹车，否则根本扛不住步枪的子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身子终于暖和过来了，至少不会一直抖了。
    随即困意也席卷而来，毕竟在冰湖里泅渡，透支了太多的体力，观察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出现新的情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难免思绪放松。
    早知道带点大蒜或者辣椒来，困了还能嚼一口。
    于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挑战，就是抵挡困意。
    然而，蒋文明用三个字就让我瞬间就清醒了。
    “有情况！”
    我还没来得急问，就已经看到是什么情况了。
    目标别墅右侧的那栋别墅，忽然亮起了灯光。
    蒋文明快速低声道：“院子里的灯亮了，四个人，全副武装，上了一辆车……车开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面包车从右侧那栋别墅里开了出来，右转后朝着我这边开了过来。
    我按着通讯器问道：“有目标人物吗？”
    蒋文明回答道：“灯光晃到我了，没看清。应该没有吧，都是西方面孔。”
    通话间，面包车已经从我面前的山路经过了，我因为怕暴露，所以也没敢看。
    看样子是下山了。
    这四个人去做什么了呢？
    难道只是偶然事件吗？
    事实证明，这不是。
    大概五分钟后，又一辆面包车从右侧那栋别墅里开了出来，但这次不是下山，而是出门左转，上山了。
    我仔细琢磨了许久，没琢磨明白。
    “回来了，回来了！”
    一筹莫展的时候，通讯器里，段弘毅低声呼道。
    我向左侧望去，果然有车灯闪烁，就是刚刚开走的面包车。
    车子毫不停留，一直开进了右侧那栋别墅院子里。
    我连忙问道：“是刚才那伙人吗？”
    大概一分钟后，蒋文明回复道：“不是，我记得很清楚，之前走的时候，开车的是个大胡子。”
    明白了。
    我按着通讯器说道：“这群人是哨兵，刚才是去换岗了，一队去山下，一队去山上。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去山上的车也回来了。”
    “嗯，很有可能。”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蒋文明就在右侧那栋别墅的正对面，所以看的非常清楚，回来的人和出发的人都不一样。
    这两拨人回来后，右侧那栋别墅回复了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们刚才的通讯，袁英他们也是能听到的。
    “陈锋，如果是这样的话，突击二队就不能直接驱车进攻了吧？有更好的突击方案吗？”
    我回答袁英道：“没有，目标别墅的布防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密，几乎无死角，我们没有重武器，不缩短进攻时间的话，几乎不可能。”
    “如果从别墅后门进攻呢？”
    “后门的围墙没有门，我们要是翻墙，就是三楼保镖的活靶子了。”
    “知道了，我们商量一下。”
    先不说没有其他行得通的办法，就算有，我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从冰湖游过来的。
    现在面临的困境时，可以确认山下是有观察哨的，突击二队开车冲过来的时候，势必会被敌人发现，从而通风报信，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可能我的脑子也冻僵了，还想不到能规避掉这个问题的办法。
    大概十分钟后，通讯器传来了袁英的回复。
    “陈锋，暂定的方案是，由突击二队来摸排山下的观察哨，找到位置后无声干掉，但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时间会推迟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