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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包了布,夜色最浓之时,十三人叩开城门悄悄离开了京城。
皇甫晟换了和十人一样的黑衣,又服下一颗秘药,帅领众人往目标疾驰而去。
不过一刻钟,马背上的颠簸让皇甫晟感觉到了轻微撕裂的刺痛。
好在,缠在身上的布条里,裹了赵老头师门用来包药的特质油纸,就算有血渗出来,外面也看不见。
可是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撕裂感越来越强烈,皇甫晟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他紧紧握着缰绳,咬紧牙关,硬生生挺着,一路沉默狂奔。
因为有夜色的掩护,那十个人倒是没有注意。
骑马狂奔了三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到了谷水镇,天色已经彻底放亮。
那十人虽然武艺在身,可到底连续三个时辰疾行,还是有些乏力。
为了不引人注意,大家分了四路人马分开找客栈投宿,并约好天黑前集合。
赵丙申带了三个兄弟,去了最近的悦来客栈,两人一间,要了两间房。
“赵哥,你说着瑄郡王是不是天生脸白?”一个叫卢奇锦麟卫吃着小二送来的饭食,问赵丙申,“看得出来这瑄郡王皇甫晟功夫犹如传言般,的确不差,兄弟我刚才有一段路,最近的时候故意理他不过三尺远,可跟了快一刻钟,就没听见过他喘气的声音。想来,人家内家功夫很是不弱。可兄弟我怎么看着他一大早的脸色就很白,刚才分开的时候,更是白得跟个娘们似的。嗯,不不不,我刚才瞅了一眼,比娘们的脸更白,脸上几乎都没了血色,哥,你说这龙子皇孙的,是不是保养得好,嘿嘿,所以这脸皮都细嫩得紧?”
赵丙申瞪他一眼:“吃了就好好休息,今夜有一场硬仗要打!胜了,上面封赏,败了,小命不保!亏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管人家脸白不白!”
卢奇嘿嘿笑:“哥,我就好奇嘛。听说啊,这皇甫晟今年还不满十八呢,这荣王也舍得让他来干这样的苦差事?虽说有几组兄弟已经潜伏进去了,但到底是真刀真枪的搏命呢,小小年纪就是个郡王了,还干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计,何苦来哉呢?”
赵丙申没再搭理他,埋头吃饭。
小二拿走而来碗碟,送来了热水。
两人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衫,倒头便睡。
赵丙申陷入沉睡前,心里也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是啊,为啥呢,放着好好的郡王不当,跑来这里刀头舔血,到底是为啥?
*
皇甫晟带着何进与顾岩,去了另外一座小一点的客栈。
他单独要了一间,让小二先送热水进来,饭食可以先等一等。
三个时辰疾行,对于皇甫晟平日而言,不过小事。
可是今日,却已然是犹如酷刑。
栓好房门,皇甫晟褪下衣衫,随着布条一圈一圈被拆下,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取出一个小药瓶,往衣衫和布条上倒了一些,血腥味渐渐散去。
因为有了油纸阻隔,衣裤上倒是没什么血迹,可里面布条的已经全部被血水濡湿。
好几处伤口已经去全部裂开,虽然上了药,可如此剧烈的颠簸,不但伤口裂开,血也流了许多。
皇甫晟垂着眼帘,嘴唇抿紧,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换下血衣之时,额头的青筋时不时鼓起,甚至涨成了青紫色。
不知想到了什么,皇甫晟眼睛都慢慢变得猩红,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再渐渐变得狰狞,眼神凶狠阴鸷,嘴角有一抹残酷的讽笑。
只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被他好好放在床头的那块皱巴巴的帕子,上面乱七八糟的蝴蝶此刻像是突然有了神奇的力量,瞬间安抚了他。
原本,此刻心中突兀出现的皇甫昌兄弟仗着外戚醉生梦死嚣张跋扈的画面,变成了一条甩着尾巴的大红鲤鱼轻盈地跃出水面,银铃般的笑声将他心中所有戾气顷刻间全部退散。
不急,不急!一步步,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
皇甫昕深呼吸几口,闭眼再睁开,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掏出药瓶,极为迅速地给自己上药,先从包袱里取出干净布条缠好伤口,在衬上油纸后用布条裹了一层,紧紧扎好这才一一套好衣衫。
换了药收拾干净,小二送来了饭食。
皇甫晟迅速吃完,趴在了床上做最后的休息。
他还能休息两个时辰。
*
漫天的大火!
凄惨的嚎叫!
到处都是餐肢断臂,血腥地杀戮几乎无一人生还!
曦玥赤着脚披头散发在跑,她喊得嗓子都已经哑了,前面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看见了三哥哥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浑身血肉模糊,几乎已经到了气息奄奄的地步。
她一颗心疼得整个人都在抽搐。
“快跑啊,三哥哥!”
“你快爬啊,三哥哥!”
“我求你来了,赶紧跑,这样你会死的!”
曦玥觉得自己嗓子又干又疼,喉咙都要喊破了,三哥哥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她想,是要一起去死了吗?
……
“姑娘?姑娘!”
曦玥听见有人在大声喊她,似乎还在用力地摇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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