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时年小时候脑子里会忽然冒出她本不该知道的各种历史知识一样,聂城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只不过他的事比时年的要更刺激一点。
他13岁那年,有一次玩耍时不慎从二楼摔下来,却在半空中忽然消失。三秒后,他安安稳稳躺在地上,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他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然而,整个全过程被在一旁的老爷子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天半夜,因为下雨,他去聂城房间检查他有没有关好窗户,却再次看到床上的他在自己眼前消失。而这回,足足五分钟后,他才回来。
第二天,聂城告诉他,说自己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他在一个漆黑的地方,脚下是平滑如镜的水面,还有一圈一圈雪亮的、像琴弦般振动的波纹。
“我终于相信了玉简上的话,于是,做主正式重启了7处。现在你明白了吗?之前我说7处已经传承了上千年,其实不过是在我的家族中传承罢了。而真正启用过的两代,只有我的先祖和我。”老爷子道,“至于启用7处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原来是这样。
时年其实之前就好奇过,如果除了他们,其余人都是普通人,那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后面的人可以靠聂城去发现,那聂城自己呢?老爷子凭什么知道他?
原来,是有人早就给了提示。
短时间内接受太多信息,时年觉得脑子很乱,眉头紧皱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再次问:“这些事情,你以前怎么不说?”
“我说了,之前不说,是因为时机未到。”老爷子道,“先祖一生都在琢磨此事,到死前才终于想明白,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偶然窥得天机,做一个信息的传递者就好,而不应干涉过多,因为没有资格。他也留下训诫,若多年后,打开玉简的人真的找到了上面提到的人,除非到了必要时刻,否则也少插手后面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到底什么才是必要时刻。很多事情我不告诉聂城,不是为了考验你,而是怕我说多了、做多了,反而错了。但其实之前的无数次,我都曾犹豫过、忐忑过,怀疑是不是已经到了必要的时刻,而我因为愚钝和疏忽错过了。直到听到了杨广来到现代的消息,我才终于醒悟,原来,这才是必要时刻。”
时年听到这里,身子不自觉紧绷,果然,下一刻一直沉默的聂城开口了,“你隐瞒杨广来到现代的消息,是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吗?”
杨广说,他是用“如果她不答应就毁灭一切同归于尽”作威胁,逼迫时年同意的。但根据聂城对她的了解,如果光是威胁,她不会那么配合。
杨广一定是许诺了些什么,她才会甘愿冒这么大风险做出这种事。
时年点头,“他说,他一直很想来到我的时代,如今好不容易心愿得偿,想在这里清清静静待一段时间。等到他待够了,也许,会愿意自己回去。”
果然。
这和聂城猜的差不多,他问:“那过去这么久了,他待够了吗?有提过要什么时候回去吗?”
时年抿唇,摇了摇头。
似乎怕聂城误会,她急切道:“他当时说话时很认真,我觉得他是真心的,不是故意想骗我……”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和你交易,但现在的结果就是,你兑现了你的承诺,而他迟迟不肯兑现他答应的事。而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时年一惊,“什么意思?”
聂城说:“你是不是觉得,杨广来到现代后,弦一直很平静,所以以此判断,即使短暂留他在这里也没关系?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判断错了。不仅有关系,而且是大大的有关系。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感受弦,分析和总结我这些年与弦相处的经验,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杨广为什么能来到现代。此前我们讨论过,杨广之所以无法来到现代,应该是被某种力量隔绝开了。而在清朝时,因为他的失控,时空濒临崩塌,反而产生了缝隙,再加上那一刻他心里生出的强烈意念,这才让他穿过时空缝隙,来到了这里。
“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没有被送回总部,而是被送到了别的地方的原因。因为你们不是通过正常的渠道回来的,而是杨广用他的能力强行送回来的。
“杨广对弦拥有天生的掌控力,这次时空的失控崩塌是他引发的,也是他在最后一刻放弃阻止的。在这个过程里,他误打误撞,实现了来到现代的心愿。但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相反,正在变得更糟。”
时年:“你是说……”
“杨广是不该来到这里的,他却强行来到了这里,而且因为他的能力和体质,在短期内弦并没有对这件事产生反应。但,不该发生的事就是不该发生。时空之弦本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动荡中走向失控,经过这一次的折腾,变得更加不稳。如今的弦,已经承受不起哪怕一丁点的刺激。
“所以你明白了吗?如今我们眼中的风平浪静并不是真的风平浪静,而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到再一次爆发,就是彻彻底底的时空坍塌、毁灭一切!”
时年只觉一股寒意直冲上背脊。
聂城的意思是,时空之弦目前已经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而它没有对杨广来到现代产生反应不是因为准许了这件事情,只是被杨广天生的能力在无形中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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