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颔首:“文兄不必多虑。”
文无师道:“我不担心你,我担心你夫人,弟妹与贺衡夫人好像关系还不错?昨日还见她与人问起弟妹。”
晏少卿闻言皱起眉:“她与谁问?”
文无师回想了一番,咦了一声:“好像是与回春堂的柳大娘问的,弟妹病了?”
贺夫人与鱼姒过往其实也说不上亲密,怎么会这么关心鱼姒身体状况?
晏少卿觉得不对,他心下思量一番,打算待会儿与鱼姒提一提这事,口中道:“没有病,是摔了一跤。”
文无师挑眉,恍然大悟。恐怕是摔了腿,走不脱,和离一事只能暂缓,难怪晏少卿不肯放手。
他拍拍晏少卿肩膀,笑道:“这是缘分未尽,少卿,把握机会啊。”
晏少卿不理这话,若无其事转移了话题。待人走了,他眼帘低垂,久久沉默。
是啊,天底下哪有失忆这样奇异的事,这难道不是上天觉得他们缘分未尽,所以有意予他一线生机吗?
原本他觉得已没有回旋余地,所以才会决定放她自由,最起码还能一别两宽。
温柔娴静的眉眼与俏皮开怀的笑容在眼前交错浮现,一声声体贴关切与娇声撒娇在耳畔回荡,晏少卿紧抿着唇,蓦然起身回去。
那是他的妻,如何能一别两宽?
第11章 也是撒娇
“夫君!你回来啦!”
毫无保留的热烈赤诚扑面而来,她眉开眼笑望着他。
晏少卿忽然发现,鱼姒原来这么好看。青丝如瀑,未施粉黛,只是白净的一张脸,欢喜望着人时竟盈盈动人。
夫君怎么好像晃神了?鱼姒托着腮,挥挥右手:“夫君?”
晏少卿若有似无应了一声,垂眸走近,心中酝酿那一句能让她开心的话。可无论怎么想,他现在好像只能想到方才她姝丽的面容。
难道要夸她好看吗?可那好像比表白更轻浮不正经吧?
鱼姒瞅着他心不在焉走近,面色越来越纠结,心里好奇到了极点。那个文公子到底和夫君说什么了啊?难道是什么很为难的事?
“青娘……”欲言又止。
果然是有什么事令他为难吧?鱼姒善解人意体贴道:“夫君说吧,青娘听着。”
晏少卿听出她话音里的三分期待,事到临头反又生出羞赧来,那句不知道该是什么的话硬是出不了喉咙。
这么为难的吗?鱼姒往外面看了看,桃花眼弯弯:“没关系,夫君为难的话就算了,唔……外面雪化了吗?青娘还没玩过雪呢,夫君陪青娘去外面玩一会儿好不好?”
相似的温声,不同的软语。在这一瞬间,她柔和的目光仿佛与从前的无数次抬眸低眸重合,诉尽她如春风般的温情脉脉。
无论是静水还是溪流,在春色中都一样的粼粼潋滟,静好如许。
晏少卿心中蓦然一动,唇齿微启,岂料话音还没出口,手臂先被人捉了去。
鱼姒拖着他的胳膊欢快往外走,兴致勃勃:“走啦走啦,青娘已经迫不及待了!”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晏少卿却没有上一次的如释重负,他只油然生出一股懊恼。懊恼也无法,他总不能停下来,再郑重其事对鱼姒说——在玩雪之前,我要遵守约定与你表白一番。
鱼姒丝毫不知她错过了什么,她正得意于自己的体贴,兴冲冲扭头:“夫君!我们来打雪仗吧!”
不管是怎样为难的事,在抛却一切放松过后,应当都会变得容易了吧?
打雪仗……晏少卿抽了抽嘴角,试图劝她:“青娘,那太……”
“太不庄重了嘛。”鱼姒甚至已经能够接下他的话茬,她仰头,拖着他的胳膊摇摇晃晃,“青娘知道,但青娘就是想玩嘛,青娘都好多年没有玩过雪啦,夫君你就依了青娘嘛!”
她力度轻轻,是撒娇恳求的意思,娇纵而不娇蛮,乖巧惹人怜爱。
晏少卿被晃得不自觉点了头,下一刻,他的手臂被抛开,鱼姒拍手欢呼:“好耶!”
晏少卿:“……”
默默将手收回袖中,不知为何,他竟有种被人用完就扔的凄凉之感。
庭前只扫出了一条路,延伸到阶前,是以路两侧都还是厚厚积雪。
鱼姒蹲下身,细细观察着眼前晶莹纯洁的雪层,她试探伸出手指,轻易戳出一个坑后飞速收了回来,满目惊奇感叹。
这般纯真无邪的少女情态鱼姒从未做过,晏少卿便也从未见过。她总是处变不惊,从容大方,也让他从心底里敬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现在,晏少卿下了台阶,久久注视着专心探索新奇的妻子。成婚第一年,大雪纷飞时,他与鱼姒临窗对坐,煮茶闲谈,她看着外面纷扬的雪,淡然自若。
那时她是不是……“砰!”
晏少卿一惊,抬眼只见鱼姒手上团了个雪球,满面跃跃欲试。
他低下头,看到脚下有一团散开的碎雪。
晏少卿:“……”
鱼姒见他终于回神,露出一排雪白牙齿灿烂一笑,喊道:“夫君!开始啦!”
??什么开始了??
下一瞬,晏少卿知道是什么开始了。
圆滚滚的雪球直冲他面门而来,他下意识躲闪过去,可她竟又团了一个,再次掷了过来。
晏少卿狼狈躲着攻击,鱼姒则乐此不疲,欢乐悦耳的笑声回荡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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