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龙这才明白,有人趁着祖宗去澳门,存心要整他。
他头脑发热,一只胳膊在流血,匆忙买了药用品,找地方躲起来。
昏暗无人的廊道里,丧龙借着住户窗户亮着的光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咬住纱布,笨拙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为什么是他的车?是不是说,如果他没有让江月坐上他的车,是不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就是要发生爆炸,死的人只会是他,可偏偏是江月。
他不能明白。
汀爷被抓,阿粒姐和阿棠离开香港,祖宗得到了想要的,在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好起来的时候,他收到消息,阿粒姐死在离港的海上,祖宗明明都知,却要当什么都不知。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不见星星,只有万家灯火与街道霓虹。他有好多事情都不能明白,那些事情其实也轮不到他去明白。他想的从来只有信任陆钦南这个人,忠于陆钦南,当他是大哥也好,当是兄弟也好,都当成是亲人,再是照顾小阿芬,和自己所在乎的人,平安喜乐。
他想要的很平凡简单。
他不明白。
想起小阿芬,他着急起来,担心那些人会去学校找麻烦,顾不得许多,天也快要亮了。他出去借用电话,联系荣叔,请他帮忙照顾好小阿芬。
当丧龙出现在尖沙咀,立时被人发现。
外面都传,他是二五仔,同差佬合作,出卖社团。到处都有社团的人,即便不是义合的人,旁的人也会通风报信。
他跑进鱼龙混杂的大楼里,到处是人,密密麻麻的窗户,挤得密不透风。丧龙不知自己能躲多久,只知要往前跑,忽然眼前一黑。
有人将头盔扔了过来,正中脑门。
追过来的古惑仔前一秒还能看到人,下一秒人就不见了,骂骂咧咧爬上楼梯撞开挡路的人,却不想正面迎来一脚,从楼梯滚了下去。
钟霓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滚下去的人,大楼里的住户见此一幕,早见怪不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钟霓若无其事,捡起地上的头盔,走下楼梯,随手捡起地上的广告纸揉成一团塞进喊叫的马仔嘴里,塞得满满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为止。
她拉住马仔手臂,将他拖进楼梯层下面,再一脚踹上去,“安安静静待着,敢动一下,我踹断你脊梁骨,要你这辈子都动不了。”
马仔被吓到,完全不敢动。
钟霓挪过一旁的纸箱子将人挡住,再上楼,望了眼走廊下面正找过来的几个古惑仔,拖着丧龙去敲门,丢出几张大金牛,请凤姐帮忙腾出一个地方,顺便解决下麻烦。
古惑仔边个敢惹?凤姐拒绝。
钟霓面不改色,抬脚踹开门,“一楼二凤,信不信我举报?”
凤姐一听,又见钟霓腿边完全没动静的男人,心道不是善茬,连忙讨好,收下港纸,讲一定好好帮忙。
丧龙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声哗啦啦的,混在大楼嘈杂的人声中,气味都是潮湿的。他胳膊上一阵猛痛,完全睁开眼睛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怔了怔。
钟霓帮他处理好伤口,坐在木板床边凳子上,拿过桌上的破布擦掉手上的血迹。
丧龙脸色惨白,嘴唇蠕动,却不知要讲什么才好,直到钟霓主动开口问起,他才讲出昨日发生的种种,提到江月,声音都不自觉嘶哑。
他在自责,在道歉,钟霓好像没听到,自顾自倒了一杯过夜白开水,朝躺在地上的马仔脸上泼过去,马仔猛地睁开眼睛,脸上伤口强烈发疼,嘴里塞满了东西,痛叫声被堵在喉咙里。
丧龙这才发现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钟霓蹲下身,看着马仔泛红的脸,转弄着手里的玻璃杯,“车子是谁炸的?”
马仔痛哭流涕,挣扎着,摇头。
钟霓面无表情,准备拿掉他嘴里的东西,“你可以叫一声试试。”东西拿掉,马仔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声,声音卡在喉咙里,像大口喘气的声音。
“我不知,我不知啊……”
“我点知你有无骗我?”钟霓捏住马仔下颚,企图将玻璃杯塞进马仔口腔里。
丧龙坐在床上,看着Madam钟行使暴力,万分心惊,仔细看在能发现到她眼睛通红,不知有多忍耐才没有爆发崩溃。
陪她一同上学、上警校、做警察的好朋友死了,她的江月死了。
钟霓面容平静,只一双眼透着狠戾,手上再不懂控制力气,马仔双腿乱蹬,无声求饶。
丧龙怕Madam钟真的整死地上的人,踉跄着下床,抓住她手臂,“我来问吧……整件事情,我参与其中,我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钟霓忽然地松开手,跌坐在地,冷眼看着马仔大口喘气。
丧龙揪住马仔衣襟,要他老老实实讲真话。见识过Madam钟暴力,马仔哪里还敢不老实,丧龙问什么,他答什么,一个字都不敢撒谎。
马仔心里吐出无数句粗口,早知如此就不该参与这件事情,飞仔龙是陆生的人,公司趁着陆生人不在,存心要搞飞仔龙,这事情本就不对劲,他真是脑袋发糊,居然妄想能做掉陆生身前红棍。
“是谁让你们来抓我?”
“是侯爷,侯爷发话,上面讲你背叛义合,一定要抓到你……在差佬动手之前……”
在差佬动手之前?钟霓拧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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