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了,眼神炙热,荆沉玉不由睁眼望回去,昭昭与他对上,冷冰冰地转开头。
荆沉玉:“……”他薄唇轻抿低声道,“此地乃中原之外,暂不知具体地点,与其自寻出路,不如按莫家人所说,住下疗伤几日后由他们的传送法阵回蓬莱。”
昭昭一顿。
“可以直接让夜月眠御破空间走啊,他总不会次次出错,做什么非得来这鬼地方。”她郁结。
听到她的声音,荆沉玉只觉连精神都不那么紧绷了,可她说的那些话真的不入耳。
他拧眉道:“你让本君走夜月眠的空间?”
……
哦,差点忘了,他肯定不信任夜月眠的,他们又没血契,不可能走他空间的,这辈子不可能的,一个不好夜月眠可能就把他们全都拐到朔月宫老窝去了,到时候情势调转,出问题的就是荆沉玉这一方了。
不过……
“等等。”
昭昭爬起来:“所以说你并不是出了秘境就想把我和他杀了?你还想着后面的事呢?”
荆沉玉当即闭口不言,昭昭却精神了。
她下了榻跑到他面前,蹲下看他,荆沉玉别开头,她就追着跑,非要和他四目相对。
“你躲什么。”昭昭不由伸手捧住他的脸,固定好不准他动,“刚才也不知道谁非要牵我的手,被我拒绝还黑着脸,现在又不看我了。”
“本君没有。”荆沉玉否认,“你又诡辩。”
昭昭当然没觉得他是那个意思,但他确实那么做了,她怎么能不拿来拿捏他?
“好好好,你没有,那你现在不敢看我做什么,你心虚?”
昭昭突然靠近,荆沉玉瞳孔收缩,紧紧盯着她。
“我在问你,荆沉玉。”她声音放低,几乎耳语,“你向莫家人撒谎?”
或者说得更直接点——
“荆沉玉,你撒谎了?”
“别说了。”
荆沉玉猛地站起来,吓了昭昭一跳。
她飞快地眨着眼,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荆沉玉的反应让她开始不确定了。
“太吵了。”荆沉玉居高临下俯视她,衣袂随窗外的风飘起,微凉的布料拂过昭昭的面颊,这份亲近之感让他受惊般后退一步。
“你还有力气聒噪,看来伤势很轻。”他脸色苍白。
……
昭昭站起来,先按了按肩膀,才慢慢看向他。
“我伤势很重,你最清楚。”
她这么一说,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在那蛇洞里的紧紧相拥,还有昭昭在蛇洞岸上与他的眼神交汇。
他们当是这天底下最能心意相通之人,她不说话,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可他们却只能走上势同水火的道路。
“去将衣裳换下。”荆沉玉丢下一件道袍,看了看她身上夜月眠的外衫,意思很明显。
昭昭没动,他做完这些就别开了头,但也不妨碍他知道她未动。
“你若不换,便留在这里不必走了。”
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吧?换个衣服而已,有那么要紧吗?她穿夜月眠的衣服碍他什么事??
“我去换!”昭昭瞪他背影一眼,转身走开。
走了几步又停下,她并未回头地说一句话。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荆沉玉。”
心脏跳动得越发缓慢,荆沉玉按住心口,唇瓣抿得没有一丝缝隙。
是的,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问题让他很难回答。
说谎,他不可能说谎,谁都知道荆沉玉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长睫低垂掩去眸底暗色,此刻房内比之前更暗潮涌动。他虽然没正面回答,可昭昭还完好无损待在这里,他还提到要她去疗伤,这已经说明了某种答案。
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莫家来人请荆沉玉去赴宴,说是莫家家主提前出关,为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准备了一桌宴席,静候他们前往。
本来荆沉玉是可以拒绝的,他不是来参加宴会的,是来修整片刻回蓬莱处理后续的烂摊子。但莫家家主因此提前出关,只为招待他与独幽,他就不得不去。作为三界剑君,他不能连四大修仙世家之一的家主都不尊重。
这样一来,昭昭就得一个人待在客院了。
她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里很不安,荆沉玉刚出门她就情不自禁地追了几步。
“你……”你能不能不去?
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可昭昭直觉事情不太妙,心里慌得很。
荆沉玉并不知道莫家的问题所在,所以对昭昭没由来的心慌无法理解。
可他还是停下来,颀长的身姿立于月下,衣袂翩跹,剑眉轻压,真的在考虑拒绝。
莫家弟子见此立刻道:“家主已经恭候多时,剑君请。”
荆沉玉望着昭昭,昭昭手扣着门边咬唇望他。
荆沉玉静静等在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似乎只要昭昭真的将挽留道出口,他就真的会留下。
可昭昭只是看着他,神色纠结压抑,什么都没说。
她对这个一心要她死,并且真的付诸过行动的人难以信任和依赖,到了嘴边的请求怎么都说不出来。心想,还是靠自己吧。
莫家弟子壮着胆子失礼地再次催促,荆沉玉冷着脸扫过去,对方颤抖着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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