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韩素娥一五一十将事情原本道来。
她今日带着檀香二人在府上闲逛,路过与西府一墙之隔的西廊时,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推着一车东西,正要从东府靠近西府的侧门出去。这人面生得紧,又神情躲闪,看见她们三人时竟然不停下行礼,反而加快了脚步冲向门边,察觉出异样的韩素娥,立马喝止他停下,不料他像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地埋头奔去。
见状,沉香便上前拦住那人,那人一慌,竟然直接把板车一丢,脚底一滑就要跑,好在檀香也不是个胆小的,直接上前一堵,和沉香两人一前一后地堵死了他的路,这才把人控制住。
“此人不像我府中人,又形迹可疑,母亲,可要好生查查。”
韩素娥说完,那人便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
“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走错了路。”
“既然是走错了路,你慌什么?又躲什么?”素娥厉声质问,“还有,你究竟是何人?怎么如此面生?”
“小的、小的是西府的杂役,最近才被招买进来,一时不熟悉府内情况,慌不择路走到这里来。”那人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闻言,嘉敏也觉得不对,让他抬起头来,辨认一会儿确定不是东府的人后,眯了眯眸子。
西廊那边有两道门,一道是连接西府的,一道是通往外巷的。
只不过……
“西廊那边的两道门锁了很久了,你是怎么从西府过来的?”
“小、小的……”那人似被问住,结结巴巴,不敢说。
素娥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我问你,你车上的土石,是从哪儿来的?往哪儿运去?”
她隐隐觉得,有件自己一直不得其解的事,将要被揭露谜底。
“你说出来,便就饶了你擅自到东府来的罪过。”
听她这样说,杂役权衡了一下,最后如实道出由来。
原来那一车的土壤砂石都是从地下挖出的,要运出府倒掉,他之所以会到东府来,也不是真的迷路,而是得知东府的那道侧门离要倒掉土石的地方近些,便存了躲懒的心思,想着西廊那边没什么人去,便偷偷撬锁溜到东府来。
他这样干了有些时日了,一直没被发现,今天还是第一次被抓住。
交代完这些,这个杂役又忍不住求饶,“夫人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西府为什么挖地?”嘉敏又问。
“这……”杂役脸上露出犹豫,“小的也不知,西府的老爷让小的几个挖地,也没说为什么,只给部分图纸,指了方向,也许是挖来做地窖。”
“方向?”素娥直觉不对,“什么方向?”
那杂役似乎知道说出来不好,咽了咽唾沫,颤颤道:“好像、好像是向东。”
闻言,韩素娥倏地看向母亲,后者一愣。
“怎么了?”
韩素娥深吸一口气,让沉香将那人暂且先押了下去,关上房门,同母亲低声说起地窖一事。
嘉敏听完,还有些未缓过神来。
“你是说,你做了一个梦,梦到将军府被查出地窖私藏兵械,被定为谋反?”她声音有些恍惚,难以置信。
“怎么会……”她喃喃一句,突然又恍然想起一事,“怪不得你那会儿老缠着我问柳汐园有没有地窖。”
嘉敏消化了好一会儿,蹙眉问女儿,“这会不会是巧合?你当真……”
她想问女儿是否当真做了那样的梦,但是话说到一半又停下,素娥向来不是张口胡言的性子,比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还谨慎些,又怎会如此断言。
“母亲,”素娥拉着她的手,“是与不是,让人一查便知。”
第158章 地窖
调查西府并不是难事,从前嘉敏只是懒得搭理那群人,更不屑于安插人手盯梢,在她心中,几房虽然没有真正分家,但早就不是一家人,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被迫凑在一起虚情假意那么一阵子,索性西府的人也闹不出来太大的动静,所以嘉敏一直不闻不问。
可当她真的着手查起来,顺着藤摸着瓜,一步步剥开那弯弯绕绕下的狼子野心,才发现自己着实是在以往的十几年里闭目塞听了些,以至于那野心在她的不屑探听下侥幸躲藏,肆无忌惮地膨胀,膨胀到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嘉敏坐在开了天井的院子里,早春的日头轻薄又和煦,洒在身上本该暖意洋洋,她捏着挖地窖的图纸,听着心腹一一回禀,心却像被冬日的井水扑面浇来,冷得牙齿站站,又恨得咯吱响。
气血涌上她心口,愤怒翻腾间,她没忍住咳出声,便有一只手搭上她后脊拍了拍。
嘉敏没回头,只抬臂反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又冷又幽,恨恨道:“他们好大的胆子!”
胆子大到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个密窖来陷害将军府。
韩素娥有前世的记忆,早已将事实猜得七七八八,此刻倒情绪倒没怎么起伏,只接着母亲的话说:“只是不知,这胆子是谁给他们的。”
西府确实存了暗害将军府的心思,可他们不可能没想到,虽然关系不虞,但好歹是一脉同根,若将军府被盖上谋逆的帽子,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被株连九族的西府又如何逃得了死罪。
除非有人保他们安然无恙。
素娥眼神冰冷地想,裴相凭什么敢许下这样的承诺呢,普天之下,能赦免谋逆之罪的,只有一个人,一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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