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印了一份租房合同。”
纸张侧面贴心地夹了一根黑色签字笔。我不暇思索地抽出笔杆正准备签名,却被亚瑟探过身来打断:“你不想先仔细看看……条款吗?”
“你是律师,我相信你。”
我转头亲了亲他贴在我肩头的侧脸,粗略地浏览了第一页所列出的款项就有点儿头疼,干脆直接翻到最后,将我的名字写在了他的签名下方,“那个空出来的客房是我的,对吗?”
亚瑟的手臂环上来搂住我的腰,一呼一吸之间裹挟着潮浪烫到我的耳缘。
“整间房子都是你的。”他低声说,唇角滑过下颌边缘,摩擦着我露在衣领外的脖颈。
我被他亲吻得有些发痒,抬手把他搁在我肩面上的脑袋往外推,一簇绒软的淡金色短发堆在掌心,“哦,那可真是太划算了,房东先生。”
他顺从地后退了一步暂时把我放开,脱下西装外套扯掉领带,边走向厨房边解开两枚纽扣。
我拒绝了他想要亲自下厨的意图,将他赶去外头遛狗,自己留在家里做了顿简单的晚饭。饭后亚瑟陪我回到原先的公寓整理行李准备搬家,再度踏入那道恐怖的走廊我心里多少有些惧怕,幸而他亦步亦趋地走在我旁边,同时一再握紧我的手。
“灯泡坏了。”
按了好几下也没能打开灯,我耸耸肩放弃了尝试,转而按亮手机姑且用屏幕的荧光当做照明。
“我先拿一点儿必需品,”
摸进卧室潦草地从衣柜里抓出几件换洗衣裤塞入行李箱,他跟在身后替我掌握着唯一的光源,“等到白天我们再过来搬家。”
“好。”亚瑟很快答应。
我的目光落在衣柜中层的抽屉间,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转过去。”
手机屏幕荧白的亮光下,亚瑟掀起右边的眉毛,颇为不解地看着我。
尴尬地迟钝了一下,我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我要拿内衣了。”
“……嗯。”
亚瑟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嘴角动了动,依言别开视线,欲盖弥彰地看向右侧掩挡得严严实实的落地窗帘。
我动作迅速地伸手拉开抽屉,随便勾出几件内衣裤,看也没看就转而一股脑儿扔进箱子,正准备捉住晃荡的拉链,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而急促的拍门声!
我心下猛惊,喉头一紧,头脑中乍然闪过无数种惊怖的可能。
那个抢劫犯至今还没有被抓获归案。
没准儿……
我遽然站起身,忙乱中两腿绊了一跤,整个人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撞翻行李箱散落了一地。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猝然停止了,门外的陌生人像是醉汉般含糊地咕哝了两声,踩着散乱的步子挪到下一家故技重施,惹来邻居的几句高声咒骂。
虚惊一场。
我跌坐在地上,鼻端沉甸甸地长出一口气,握住了亚瑟弯腰递到眼下的指尖。
隔天清晨我和亚瑟再次折返回这间空屋,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氛围。布艺营造出舒适宜人的居家感,波西米亚风格的色彩拼撞和碎花交接,在窗外铺张的阳光直映下显得更加温暖鲜亮。
亚瑟的公寓空间毕竟有限,于是我们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个靠垫,讨论起每一件家居用品的去留。
在遗弃了所有厨具、餐具、可动立柜和客厅的双人沙发后,我坐直了身体,望向卧室里最后一件我难以割舍的宝贝。
“我喜欢这套窗帘。”
我试图说服亚瑟,尽管我明白他的决定很有道理,“它或许能改善你家冷漠的装修风格,我是认真的。”
他眼里的光芒十分坚定,显然不为所动。
正当我几乎快要垮下双肩彻底放弃的时候,却听见他突然说:
“你想这么做,那就……”
显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里挣扎,亚瑟最终试探性地问:
“亲我一下?”
我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地凑近他:
“要是我能带上那三个插花瓶和鱼缸,我就亲你两下。”
亚瑟扫视过摆在客厅茶几上的几件玻璃制品,摇头无奈道:
“插花瓶里没有花,鱼缸里也没有鱼。”
我伸出手臂缠上他的后颈,抬头轻咬住他薄削柔软的上唇,舌尖钻进口腔挑舐过湿热的牙床,“三下。”
他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地抱住我的腰,没原则地立刻妥协了:
“好。”
往后的几天内,我拉着亚瑟闲逛在周围大大小小的商店,买回大包小包用于布置房间。从心理状态的角度出发,一屋子冷漠硬质机械化的装饰品总归会对他的性情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用较为舒缓清新的家居风格替换了原本的,渐渐将那些规整刻板的元素从家中剔除。
亚瑟很喜欢这种改变,也享受我用来讨好的亲昵小伎俩,只不过他从来不明说。相比之下,兰斯洛特就要显得直爽得多了——从前它只爱整天窝在门厅的一角,顶多跑去流理台前蹲下,盯着半熟的牛排被剖开暗自流口水,而现在几天过去,它已经学会偶尔顶开门、趾高气扬地去卧室转一圈儿了。
甚至有好几次,我和亚瑟拥吻着倒进床间,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做些什么,就被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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