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在跟谁赌气,或许是跟谢冬荣?又或许是跟我自己?约摸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吧,因为申请持续被压下,我彻底受不了了,于是我在还没找到下一间宿舍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一部分东西搬进了园区内的宾馆。
老实说,蛮可笑的还,冷静下来想想就能够得出结论——单就为了躲避谢冬荣,这属实没有必要。
好在园内旅馆的费用并不贵,我也不大缺钱,躺在窄小的单人床,只想到不用时时警惕谢冬荣的出现,我的心情便明媚了许多。
我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能够坚持了,不过,我很满足。
走之前恰巧碰见了我的另一位室友,见我拿着行李箱,他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我只是要出去办点儿什么事,他既没问,我也就顺势不说,倒是节约了多余解释的时间。
离这台机甲竣工还要一段时间,每天住在旅馆自不是办法,于是我决定每天都去那位管理这事儿的大哥办公室走一趟,反正每天的工作完成后,恰好也顺路。
那位大哥和我都心知肚明的是,房间有的是,问题只在于,能不能让我入住。
没有住在同一个房间,我和谢冬荣见面的概率也就大大减少了,这令我神清气爽许多,不过要是他特意以 “视察” 的名义到我工作的地方进行“慰问”,自然,我是避无可避的。
那大概是在我搬出后的第三天。
远远地,我在参观的高台上望见了谢冬荣的身影,赵老毫不意外地陪在他左右,当我抬头望见他的那一瞬间,百米之外,他的目光直直刺来,随后他跟赵老招呼一声,不疾不徐地向我走来。
到了这一地步,我自然再无法躲避。
站直了身子,我抬步迎上去,谢冬荣能够表现得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向他学习,我也可以。
“没在宿舍见到你,还以为这些天你不在园区。” 开玩笑一般,谢冬荣用轻松的口吻如是说道。
“小陶可是从来没请过假,一直坚守岗位呢。” 拍了拍我的肩,不明真相的赵老约摸正一心想跟谢冬荣解说有关机甲的事儿吧。
“毕竟在园区的时间有限。” 接下来的对话我都尽力围绕机甲,让赵老能够多多说话,谢冬荣站在我身边,状似听得认真,但我却知道他今天的真正来意是什么,他的目光宛如一条蟒蛇,盘踞在我四周,令人喘不过气来。
“赵叔,接下来有些话,我想单独跟陶树谈谈。” 将赵老送到大门口的时候,谢冬荣停下脚步,十分直接地表明了他接下来的意图。
站在原地,我差点没能绷住脸色。
所幸赵老不疑有他,表示理解后便佝偻着小背迈步离去了。
当赵老的身影渐行渐远,我与谢冬荣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垮下了脸色。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转过身,迈开脚步,我埋着头便想往工作室逃。
谢冬荣跟在我身后,仗着现正有人在机甲周边施工,他拉住了我的手臂,“跑什么?我有事跟你谈。”
抬手挣开了他的禁锢,我将手揣进裤兜:“长话短说。”
像是被我的态度唬得愣住了,凝视着我,谢冬荣默了片刻,“为了躲我去住旅馆?其实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是,有地方住谁还想住旅馆去?谢冬荣这看小孩赌气一般的眼神令我愤怒,扯了扯嘴角,“毕竟换宿舍失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如果你受不了,我们可以循序渐进。” 谢冬荣的声音不低,我不知道是否该庆幸周遭没人。
循序渐进?听到这个词汇的我忽然感到十分讽刺,“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循序渐进。” 而且,一个眼神如同饿狼一般的人,跟我谈什么循序渐进?
“…… 下周,我母亲举办了一个家庭聚餐,沈阿姨会到,博士也会来,母亲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到。” 谢冬荣转移话题道。
“我知道了。” 公主的邀约,我自是无法拒绝的,不过一想到届时几乎不可避免地又要跟谢冬荣演一场戏,我不禁又暗暗头疼起来。
“你先忙吧,还有一些事,等你下班后再说。” 说完,也不过多停留,看了眼时间,谢冬荣便转身离去了。
我尚还有些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见我们这边闲了下来便很快开始有人询问我机甲下一步的工作流程,不多时,我将这件事挤出了脑海。
今天的计划完成的比平日要早,离开施工场地,正打算跟几个前辈一起去吃他们推荐的所谓 “园区内最佳甜点” 的时候,在不远处路灯微明的树下,我望见了抬手盯了一眼时间的谢冬荣。
都城的夜晚总是比白天要冷的,正如他的碧蓝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被清凉的风所包裹,望见我,他走了过来。
园区内的前辈们自是也认识谢冬荣的,见此情状便默认我会跟谢冬荣一起离去,遂拍了拍我的肩,表示大家先行一步。
不多时,谢冬荣站到了我的面前,“今天倒是准时。” 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说。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常来接我下班似的,耸了耸肩膀,我埋头往前走,这时候意识到谢冬荣跟在身边,怕是不能例行找那位调换宿舍的大叔求情了。
“干什么?” 我问。
“说过了,有事。”
“什么事?” 蹙了蹙眉,这时我发现,原来我跟谢冬荣的话题只有这么点了么?虽然以前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当时的我会绞尽脑汁地想话题,而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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