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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成亲后崩人设了 第40节

    杨晏清刚走进帐脚边就被人砸过来一只瓷碗,瓷碗喀嚓碎裂成几瓣瓷片打在衣摆上却没惹来杨晏清半点皱眉。
    萧景赫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不悦地抬头,透过一片血色的朦胧在发现来人是杨晏清时瞳孔骤然紧缩,更加厉声呵斥:“你来做什么!”
    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凌厉中带着骇人的煞气,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已经被吓得转身逃窜。
    “来给你上药。”杨晏清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从袖中掏出一个神色瓷罐拿在手里,淡淡抬着下巴示意坐在案后双目赤红面色难看的萧景赫,“过来脱衣服。”
    萧景赫闭了闭眼,低下头努力让自己无视帐子内的书生,嘶哑的声音带着隐忍和警告道:“我不需要,出去。”
    许久没听见动静,萧景赫刚松了一口气,想要继续压下心头翻滚的冲动与不住嘶鸣的耳畔,脑中翁鸣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地追杀,让他只想现在提着刀出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尽情发泄。
    但他不行,他不能让青州的百姓、靖北军的将士觉得堂堂主帅,青州脊梁的靖北王,是个无法自控的疯子。
    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这一次并不是什么熏香的味道,而是杨晏清身上特有的一种皂角味,带着三分的甜与七分的涩,只有在很靠近这个书生的时候才会闻到。
    萧景赫猛地睁开眼,下一瞬,眼前却是一黑。
    温热的掌心盖住了萧景赫的眼睛,他的睫毛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似乎瘙得这手的主人掌心微痒,引来后面覆上来的人轻轻笑出声。
    杨晏清的唇靠近萧景赫的耳畔,低声笑道:“王爷的睫毛好长,隐忍的模样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似的,颤得人心肝都在痒。”
    萧景赫攥着椅子扶手的手一紧,几乎要将木质的扶手硬生生掰下来捏碎。他此时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牙关紧咬,只觉得比起这人温言软语的销魂美人关,曾经被他视为难熬的杀欲都变得不值一提。
    脑海中叫嚣诱惑他出去斩杀更多鲜血的欲望披上了一层粉红色的皮囊,放低身段,放轻语调,用令他窒息的旖旎雾气层层包裹他的理智,想要硬生生将那阻碍欲望的东西从他的魂魄中硬生生剜走。
    杨晏清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如果王爷肯乖乖听话让我上药,之后若是王爷还让我走,我就出去,好不好?”
    此时此刻,这狐狸仗着野兽的珍爱,肆无忌惮地威胁理智摇摇欲坠的野兽,野兽喘着粗气,却仍旧拿骑到头上的狐狸没有办法,只得死死攥住狐狸还在不断作乱的爪子,将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硬生生拽到了床沿边上,捞起床边放着的伤药塞进狐狸的爪心,死死盯着笑得志得意满的狐狸:“上药!”
    身子却与杨晏清拉开距离。
    萧景赫越想往后退,杨晏清便越想靠近,上前一步直将萧景赫逼退在床沿处坐下,杨晏清挑眉,似笑非笑道:“王爷怎地害怕起一个书生?还是说,王爷这是在欲拒还迎,想让我来替王爷宽衣……解带?”
    萧景赫深呼吸,牙关紧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轻甲,外衣,一一被那双用力到青筋隐隐浮现的手扯下扔到一旁,萧景赫粗鲁地将身上已经被鲜血侵红干涸后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亵衣扯开,全然不顾已经堪堪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裂涌出血来。
    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男人的肌□□壑滑下,萧景赫冷着脸坐在床沿,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了几分,声音比之方才柔和了些许,但仍旧有些干巴巴:“你一个读书人,上赶着看这些血污做什么?”
    杨晏清脑中原本的旖旎被他塞进了角落里,他看着萧景赫身上的伤痕,能透过甲胄伤及他的,无一不是关节或者筋骨相连处,动一下都牵连着五脏六腑地疼,此时那些伤口还在不住地向外渗着血,血腥气很快就弥漫在帐子中。
    萧景赫的帐中其实是有金疮药的,杨晏清方才一进来便看到了一旁案几上的瓷瓶纱布与旁边放着的两坛子酒,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将那两坛子酒拎了过来,抬手便掀了上面的红封。
    萧景赫愣了一下。
    那两坛子酒的重量他是知道的,杨晏清怎么能做到看上去如此轻而易举将这两坛子酒拎过来的?
    “忍着些。”杨晏清柔声说罢,纱布已经蘸取了烈酒开始轻轻擦拭萧景赫右肩膀处的伤口。
    萧景赫的身体未曾瑟缩分毫,只有肌肉下意识的颤动了一瞬。
    杨晏清的动作并非无用的温柔轻抚,该按压挤出污血的时候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全然没有手软,甚至还细心地将因为萧景赫方才粗鲁的动作刮在伤口处的亵衣布料剥离。
    因为有甲胄护住周身要害,清理过后萧景赫的前面只有三处尚在渗血的伤口,杨晏清一一将药膏涂抹在纱布上盖在伤口处包裹好,等到他转到萧景赫身后近距离检查时,却意外发现男人背部密密麻麻遍布着的深浅鞭痕。
    上一次萧景赫在他面前穿衣时,他并没有看到这些伤痕,但看那些鞭痕的愈合痕迹,应当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伤,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杨晏清感到愤怒。
    在萧景赫接任靖北王之后,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一个一品亲王,这些鞭伤看上去长度并不够,应当是用鞭的人体力不够用力不匀所致,在萧景赫的前半生,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些的只有那个被他曾称为母妃的女人。
    感觉到杨晏清的动作停了下来,萧景赫似有所觉的微侧过头:“怎么……唔!”
    萧景赫闷哼一声,背部肌肉骤然绷紧,身后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脊背上顺着缓缓滑下,湿润的触感温柔地抚慰着那些曾被他视为耻辱的陈年伤痕,但敏感的触觉仿佛一瞬间舔丨舐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一瞬间,好像当年那个有些懦弱地,只会躲在衣柜里闷声哭泣的小男孩,终于等到了一个打开柜子将他拉出去的人。
    温柔而耐心,带着光而来,却比这世间光芒更加耀眼夺目,灼热灵魂。
    曾经因为耻辱而遮挡住的伤痕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王爷好奇我为何能拎起那两坛子酒么?”杨晏清的双臂缓缓覆上萧景赫的脖颈,小心避开萧景赫肩部的伤口。
    “为什么?”声音出口,萧景赫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欲望与渴求,不是对鲜血,而是对身后这个想要掰开揉碎进怀里却又偏偏碰不得的人。
    “因为……我吃了甘大夫的新药。”杨晏清轻轻咬着萧景赫的耳朵尖,舌尖划过耳廓的弧度,清浅的,却带着暗示的笑意从书生的喉间溢出,“六年前还未中毒的我,可没有如今这般不经用……王爷难道舍得浪费这难得的机会,难得的药性吗?”
    萧景赫再一次抬手攥住杨晏清的手腕,但是这一次,他直接侧过身子用力将身后的书生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不顾因为动作隐隐渗出血迹的纱布,用自己最后摇摇欲坠的自制力询问杨晏清:“你确定?”
    杨晏清抬手勾住这下了战场就磨磨唧唧的人,将萧景赫的脑袋拉下来,张嘴咬住了萧景赫的唇瓣,没有温柔的碰触,而是如同记仇的狐狸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带着唇齿间的隐约血迹,勾唇挑衅危险眯起眼的将军:“王爷要记住这种感觉,以后,这样的火烧火燎难以抑制的痛苦便叫做渴求我,明白了吗?”
    不是渴求鲜血,渴求征战,是因为渴求我而濒临失控,无法抑制。
    杨晏清凑上去又安抚般的轻轻啄吻着萧景赫唇瓣上的伤口,低声呢喃:“王爷只需要记得我就够了。”
    话说到这般,萧景赫再也不想忍受这样的撩拨,翻身将杨晏清压在了床榻之上,撑在书生的上方,眼神如同翻滚着汹涌的暗流:“如若本王想要记得更多呢?”
    杨晏清轻笑,笑声如同丝丝缕缕欲望的雾气再度缠绕上萧景赫的理智,崩裂开男人所有的冷静自持。
    “王爷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
    周围很暗,思绪也不知在不见光芒的昏暗里沉浮了不知多久,忽然,天边被挺进的光亮照白了一角,黑暗被刺开一道,透进来浅色的,星星点点溅开来的光。
    只是那贪婪的饕餮却不满足于白昼的来临,吞噬的欲望让它再度咬住了皎洁的明月,昏暗席卷整个天地,那丝光亮不甘心的晃动了几下,最终又被黑暗层层密密的包裹,再也看不到一丝缝隙。
    *
    作者有话要说:
    杨晏清:好不容易搞一次事,回头还不知道要虚弱多久,要够本才划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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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金疮药
    杨晏清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还在主帐内,只是那些胡闹的痕迹已经被打扫得不留一丝痕迹。
    “嘶……”
    杨晏清想要动一动, 却感受到一种钻心的疼,不是来源于身后的那处, 而是体内脏器的哀鸣与肌肉扯动的酸痛。
    床榻边上放着的药膏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里面想必所剩无几,杨晏清完全不想回忆那本是用来涂抹伤口的金疮药被男人捂热用作他用的记忆, 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先生, 你醒了?”撩起帘子进来的桑念齐端着药和清粥, 见床上的人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忙凑上前, “王爷刚出去不久, 这会儿就在杭帐子外面呢。”
    杨晏清缓缓道:“小桑啊……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啊?”桑念齐愣了一下, “知、知道?”
    “嗯, 回去记得告诉你师父。”说完, 杨晏清放任自己坠入一直拉扯自己的黑暗里,在意识最后沉寂的前一刻, 他脑子里居然想的是——
    这一波,不亏。
    ***
    杨晏清这一昏迷,再睁开眼的时候, 人已经躺在了靖北王府的主院内室的架子床里。
    唔……
    杨晏清动了动脑袋,视线扫过内室里多出来的分外眼熟的一应物件,眉梢微微扬起又落下。
    “脑子里又转什么坏心思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点都不安分!”甘大夫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板着脸的小老头儿手里拎着一个小药杵, 另一只手的碗里盛着些黏腻糊糊像是什么东西捣碎之后的汁液。
    甘大夫把碗放到一边, 坐在床沿拉过杨晏清的手腕仔细把脉, 越把越表情怪异。
    杨晏清看着小老头儿异常丰富的表情,好笑道:“能让甘大夫愁成这样,看来我命不久矣了?”
    “呸呸呸!你可别乱说话砸我招牌!”甘大夫将杨晏清的胳膊塞回被子里盖好,没好气道,“你还真是胆子够大的,那药我做出来都还没给兔子试你就敢自己吃,也不怕吃穿了肠子醒不过来?”
    所以才要在晕过去之前把想做的都做了。
    杨晏清心里想着,嘴上却道:“这不是没什么事?甘大夫的医术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哪里会出什么事呢?”
    甘大夫才不会被这裹着蜂蜜甜到齁的恭维捧得飘飘然,这人被昏迷着送回来的时候他都快吓死了!当即眼睛一瞪:“你还顶嘴是不是?!不思悔改!”
    “好啦好啦,我错了。”杨晏清垂下眼帘,一番可怜委屈的模样。
    甘大夫现在可不吃这套了,冷笑道:“然后下次还敢是吧?”
    杨晏清心里应了一声:嗯呐!脸上却挂着浅淡的懊悔和知错就改的诚恳。
    甘大夫看着也叹了口气,心软道:“其实这次你应该也有感觉,后遗症没有上一次那么强劲。”
    “对,有些像是前两年毒性还没有那么大的时候。”中毒的是杨晏清自己,他自然是比甘大夫还能第一时间体会到差异的,“内息到现在仍旧能调用一些,就是身子还是有些疼。”
    “疼?”说到这个,本来脸色缓和的甘大夫又拉下脸,“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被人从头到尾按着啃了个遍,你说你为什么疼?”
    杨晏清:“……”原来是因为这个疼?
    和用药后遗症搅在一起,怪不得甘大夫脸黑成那样。
    “不过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还是得问问你到底去干了什么。”甘大夫说着一遍捋着长须一遍皱起眉,“那药之前没给你的原因小桑也和你说了,走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药效可以说比上次要猛烈许多,但你这次整体看上去倒像是松快了不少,你又吃别的什么东西了?”
    杨晏清愣了愣,药物相克的道理他当然懂,所以在吃过药丸之后他都十分小心没有接触其他的药物,严格说起来,他几乎都没怎么进食,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迷迷糊糊送回京城的。
    甘大夫扫了一眼他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便道:“你是靖北王卷在怀里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整个京城的人如今都知道你被靖北王昏迷着抱回王府,比上次一身血穿道而过还轰动全城,满意了?
    不过你这次昏过去也比之前听话,粥水倒也能喂得进去。”
    正是因为如此,甘大夫才迫切的想知道引发杨晏清这一系列好转的关键点在什么地方。
    杨晏清觉得嗓子有些痒,轻咳了两声缓了缓才道:“真没乱吃什么东西,但若是说到用药……”
    他想起那场青|天|白|日里不知延续了多久的胡闹,想了想回答道:“那应该是那瓶金疮药。”
    “金疮药?你受伤了?”甘大夫话刚一出口就从杨晏清微妙的表情里瞬间明白了什么,嘴角抽了抽,掠过这个问题,又问道,“是小桑匣子里的哪一瓶?”
    “一个褐色的小罐子。”杨晏清对那个小罐子可以说是印象颇为深刻——当然,他对里面的淡黄色膏体更加印象深刻。
    “行,我回去琢磨琢磨。”甘大夫说着就捞起小茶几上盛着捣了一半的不明粘稠糊糊准备出去,却被杨晏清叫住。
    “咳,嗯……甘大夫,”杨晏清很少有的,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药膏,要不再做点?”
    甘大夫面无表情地呵呵了一声,甩着袖子直接走了,半点也不想理床上那个伤还没好就惦记吃的任性家伙。
    小老头儿出去没多久,一身清爽的男人便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把暗色的伏羲琴,手里拎着本来应该躺在杨晏清房间案几上的小匣子。
    见杨晏清侧躺在床上睁着眼望向他,萧景赫的心顿时都化成了一片,将手里的东西妥善放在与内室仅有一牖之隔的内堂里,那是平日里萧景赫办公的地方,此时被他十分大方的划了一个区域放杨晏清的这些物件。
    只不过关于镇抚司的物件萧景赫一概没动,还是堆放在那个被杨晏清划拉出的院子里,由锦衣卫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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