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白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两颗心在这个阳光灿烂一般初夏模样的春日里越来越接近。
“我想做你身边和你比肩的那个人,如这白杨,枝叶相交于天际,根须盘绕在地下。再不去做那个处处为所爱之人着想,傻乎乎地等他回头看我一样的女孩。不去依附他,不需要他的保护。我以自由之身,和你相知。”无非仿佛把深埋心底两世的话都说完了,自由地相知,自由地相爱。
我们比肩而立于天地,不要你的脚步因为我而变得沉缓,不要我的担子因为你而变得让我窒息。风雨来,我们一起承担,而不是做那个躲在对方的保护下,怯懦的人。
“赵玉白。”无非揉了揉自己的眼眶,道,“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赵玉白但笑不语。和她的手十指相扣,真的就想这样白头到老。
“感动什么?有个傻姑娘,被人伤害了,只知道躲避。”赵玉白用力握住她的手。
埋葬你的前世的地方,原来叫做桃花谷,我虽在那处桃花盛开的地方建了一个花冢,也曾日夜苦苦思念,只为点起一盏长明灯,在深夜,引你孤魂芳沁过彼岸。
如果不是那么凑巧,在同样的时间,同样寻死的女子,一个醒来,却忘却前尘,夜风吹来一阵桃花香,自称昨日死,清傲地说一声两样的名字,他的心岂会颤动那般厉害?他犹记得,昔年少女说她身上自有幽幽桃花香,桃花仙子转世也好,桃花精也罢,他记得这缕久违的幽香,时隔三年。
最后确定,是短短几日的接触,她眼底淡淡的清愁和那般性子。
天底下谁都有可能写下那云炜两字,唯独她,她不应该写。
他知悉她过往种种,自此肯定。
他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可他信自己。
信眼前的人,和自己缘分未了。
占据她的人,她的心,却也在心头填了一份不属于他的仇恨。他是个有仇必报之人,平素不记仇,只因有仇当场就报了。这姑娘也不是个慈悲的主儿,却常常在关键的时候迷糊,当年害死她的人是谁?若天上没开眼,他这辈子岂不是就和她生生两两错过了?
瞎眼的老太太来的正好,一锅端了吧。省的麻烦。
“赵玉白……你打算做什么?”
“为过去做了一个了断。”
无非心里明了他要做什么,踌躇之间,心却渐渐定下来了。
该面对的不能逃避一辈子,她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
如是,两人牵着马,散步回了行宫。
只见府中虽不至于铺张,却能看出丫鬟小厮东跑跑西跑跑,很忙的模样。
一定是老太太人已经到了。
“柳姑娘?”楚未央朝她走来,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总觉得很不对劲,可她也只是这么一想,便道:“行宫房间不够,我婆婆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正巧柳姑娘你住着的西苑甚和婆婆的心意,便自作主张将你的行李搬到了东苑。”
这东苑,是下人住的地方,无非一笑,大度地说:“云将军的母亲真是好福气,有公主这么个金枝玉叶的媳妇却不骄不躁。我一个外人到哪里住都是一样。”
楚未央扫了她一眼,极尽傲慢之态。
“公主……公主……”
逆着光,就见到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一手拄着拐杖,用来探前面的路,一手在空中茫无目的地伸着,她年纪已是大了,脸上却没有半点慈悲喜善之色,不知是不是活的不如意,凹陷下去的眼眸和凸起的颚骨,让人感到一份刻薄和尖酸。
明明才过短短几月,她竟像是老了好几年。
无非眼眶涩涩的,又见她手腕戴着一串佛珠,连脖子都戴了,心里暗惊,虽说婆婆本也信佛,可从未见她礼佛拜佛的,现如今,还迷信了不成?
楚未央眉头一皱,嫌弃地让一个丫鬟去扶好她,问道:“什么事啊?”
“公主,老身就是想问一问你,我的儿可回来了?”
“云哥回来的话,自然会有人去通知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瞎子,眼睛不好就别到处乱走。年纪还这么大了,出了个所以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媳妇怠慢你!”
老太太连忙唯唯诺诺地道:“是是,公主教训的是……”
楚未央压根不将老太太放在眼底,似乎也一点不担心她会去云炜那里告状。
扭了扭身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我婆婆下去休息?!”
老太太紧紧握住自己的拐杖,不让别人扶,问道:“公主且慢!老身……老身还想问你一件事……我那孙儿……可是没了?”
楚未央原本打算离开,听到老太太的话,脚步立马止住,质疑道:“婆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害了杜嫣然不成?我堂堂一国公主,和一个下臣女儿有什么好计较?再说了,纵然她杜嫣然真的生下了个儿子,那也不过是个庶出的。”
“不管是不是庶出,那毕竟是我老云家的血脉!”老太太用力著着拐杖,显然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放哪个婆婆头上都准。
楚未央哼了一声,道:“那不干不净的贱人,谁知道是不是你老云家的血脉!”说完,她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原本扶着她的下人也离开了,老太太一个踉跄,险险要摔倒,无非眼疾手快在边上扶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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