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又与月持翎有什么关系?因为自朱雀秘境出生的新生儿,哪怕没有饮过幽河水,也不能离开秘境。
小世界法则的力量遗留在他们的血脉之中。
“我是个特例。”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月持翎道。“唯一一个拥有幽河族人血脉,却能踏出朱雀秘境的人。”
月持翎是月氏旁支族人与一名幽河族少女生下的孩子,他的父亲也是丹琼书院弟子,得入朱雀秘境后,惑于少女容色,与之相恋。
但他却终究没有为了她永远留在朱雀秘境的勇气,这方天地的法则不全,哪怕灵气充裕,修士在其中也难以突破境界。
所以他抛弃了少女。
十年后,朱雀秘境再开,不过九岁的月持翎穿过了界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他已经做了丹琼书院长老的父亲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后来月持翎的名字便被写入族谱,成了月氏旁支的一名子弟。
除了他父亲,世上没有人知道,月持翎有一半幽河族血脉。
“所以你才会盗出朱雀秘境的部分法则,引动天道,令秘境融合世界……”天筠喃喃道,朱雀秘境融合于此间世界,幽河族人自然也就回到了这里。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
“你这样做,又将原本存在于这方天地的生灵置于何地?”天筠摇着头,无法赞同他的作为。
“他们的生死,又与我何干?”月持翎收起笑意,侧脸线条冷硬,面上只余一片漠然。
“他们何其无辜!”
月持翎扯了扯唇角,带着几分讥诮:“那我的族人,难道不无辜吗?”
他们是为报答朱雀之恩才会进入秘境,却没想到因此成为了笼中囚鸟,连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不能解脱。
而朱雀秘境法则不全,就算拥有上佳的资质,幽河族人也难以突破筑基。
他们没有未来。
天筠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月持翎也不打算再听下去。
他拂袖一挥,李怀一与天筠便相继倒了下去。
站起身,月持翎面上不见有什么表情,脚下阵纹亮起,另外两人便消失在房中,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出现在数千里外。
这是月持翎早已计划好的。
他沉默地站在雅室中,一身沉静与襄陵城中的混乱格格不入。
风扬起衣袂,他负手而立,背影有些寂寥。
其实他没必要向他们解释那么多,他们都不是他,即便说了,或许也不能理解他之作为。
可月持翎还是解释了。
为什么?
大约是希望,在他们心中,自己不是坏得那样彻底。
朋友……
月持翎在心中念着这两个字,轻笑了一声。作为朋友,他能做的,就是离他们远一些,让他们不至被厄运牵连。
他这样的人,不该有朋友。
月持翎从窗中跳出,不疾不徐地向外走去。在天现异象之时,炊金馔玉楼中的客人便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此时楼中已是空无一人。
月持翎走过那方荷叶亭亭的池水,水面中映出一个人影,生了一张属于女子的脸。
眸中幽紫色闪过,月持翎缓缓笑了起来,带着高高在上的嘲弄与冷漠。
第92章 她当然不能走,她得陪着他……
丹琼书院中,眼看着周围亭台楼阁都化作虚无湮灭,部分书院弟子忍不住低泣起来,心中一片茫然。
便在这人心惶惑之际,书院深处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飞身而出。
“山长出关了!”
“真的是山长!”
“山长来了!”
书院弟子见此,面上纷纷流露出欣喜之色。
丹琼书院的山长如今已过千岁,距离飞升不过一线之遥,平日多在书院深处静修,甚少于人前露面,只偶尔会在书院中为弟子讲道。当今修真界中,愿为后辈讲道的大乘修士实在少之又少,也是在他教诲之下,丹琼书院有教无类,从不以出身论高下。
正因为有这样一位山长,丹琼书院才能在修真界中屹立至今。
虽然情况危急,但见在老山长出现的这一刻,众多丹琼书院的弟子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哭声渐收,所有人都俯身行礼,随即将目光投向立于苍梧楼顶的老者,满是希冀。
山长低头看向下方神情各异,惶然不安的书院弟子,扬声道:“今日朱雀秘境受天道牵引,将与此方世界融合,因秘境方三千里有余,襄陵城内外将化作一片虚无。”
“众弟子不必惊慌,只需逃出三千里外,脱离秘境边界便可脱险。”
他将灵力灌注于话中,身在丹琼书院之内者,都将他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老山长如此说,丹琼书院弟子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对于修士而言,三千里也并非遥不可及的距离。
老山长的神情却不见轻松,仍是一片沉凝,此番书院弟子或可侥幸逃过此劫,襄陵城内外许多寻常百姓当如何?
身无灵力,他们当如何逃脱这片即将化为虚无的天地?
修真界虽有传送法阵,若是不曾修炼的凡人踏入其中,根本承受不住空间转换的乱流,必要有修士在旁护持或佩戴防御法器才能平安。而修为高深的修士施展法诀,能转瞬出现在万里之外,但若是携凡人一起,若非加上重重防护,否则其定会在灵压之下七窍流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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