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说来帮她洗碗,其实就在旁边插科打诨,连水都没摸到,刚说完微信响,他抬眼一看:“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帮朋友找我聚聚。又打算开家新酒吧。灯红酒绿。嘿嘿。”
李琦事业得意十分猖狂,出去跟喻劲打了个招呼就兴致勃勃拎着西装出门去了,他一走,家里就显得安静许多,只剩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郁青洗完碗出来,靠在门口用纸巾擦拭手上的水渍:“李琦问我为什么跟你复合?”
“你怎么回答的?”喻劲双手搭在沙发上,并没回头。
“没说什么。”郁青递了低头,将围裙接下来挂在门背面,这的确是手术前喻劲和她去商场买酱油送的,“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怎么个莫名其妙法?”喻劲拍了拍身侧。
“可能只是终于有了个借口。”郁青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你不是问过了吗?”
“还想再问一遍。”
“挺好的。每天都回家吃住,上班前会问问林秀莲她的身体情况,其余别的事都不跟她聊。”
喻劲拿起遥控,过了会儿才说:“所以我还乐意你从林秀莲身边抢走我的。她跟你不一样,时间久了已经固化了。基本不会再变了。”
电视剧那种婆婆幡然悔悟、迷途知返的情节并不存在,也省得那虚假大团圆结局,挺好。
“你还很讨厌她吗?”
“说不清。”小时候羡慕有之、依赖有之,当然难以理解有之、疏离有之、悲哀有之,“但是我并不讨厌跟她相处。”
“为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郁青有强大的屏蔽能力,很少会因没那么重要的人内心波动。
另一方面是,偶尔想到,有她才有你。
这句话,郁青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清晰地知道,心橡树一样生了一点柔软的根,而她由其生长。
-
出院后三天,郁青就去上班,可以简单坐着对一会儿电脑。
乐乐和美知是看见她脖子上伤口,这才知道她做手术这事,才了解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一周。
程宁倒没说什么。
就像郁青把把公司从家里挪到了商业楼,同样,他和郁青的关系也从情感朦胧状态,变成了工作。
郁青只上一上午班。
她一走,乐乐就问:“程宁,你跟郁姐,”她稍微犹豫了下措辞,“好不了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用看吗?你都没表示格外关心,还有这段时间也没总去找她?”
程宁不回答,算是默认。
乐乐不好再问下去,想安慰程宁说“没事,找一个更好的”,又总觉得这样说对郁姐不太好。
程宁回答:“我失败了。”
乐乐和美知都流露出惋惜的目光,以为他会在说什么结尾,譬如“没关系,我能适应”,或者说“我会再接再厉”,或者“我放弃了”,诸如此类,一个正向或者起码释怀的结尾。
接下来什么都没有。
像生活中很多事一样,戛然而止。
-
喻劲在郁青公寓沙发上睡了一个星期,郁青有过把他叫进来睡床的想法,不过成人就是没小孩那么天真,他大概率很难管得住自己,分开点反而各有空间。
郁青脖子有伤口不能碰水,不能淋雨,得用浴缸。
她本来就是泡澡大户,不过这回连泡久了也不能,总被喻劲掐时间敲门,怕水汽进伤口里。
拆完线那天,她跟喻劲去超市买东西。
喻劲看上了一只陈列的泡澡小鸭子,明黄身体暗红嘴巴,眼睛像旧式卡通大黑眼,是小孩才会买的玩具——还故意将小鸭子放到浴缸边上。
郁青洗澡时悄悄放它在水面飘一会儿。
再过了两天,喻劲收到快递,郁青才知道那鸭子是干嘛的。
这天,郁青脱完衣服,躺在浴缸里,将小鸭子捏过来放在水面,谁知刚一放到睡眠,突突突从尾部喷出明黄色液体。
还没搞懂发生什么,喻劲敲敲门,适时从外响起他的声音:“我刚在小鸭子身体里放了点网上买的原料,遇水就会喷汽。你用了吗?”
“……”
看着有点像窜稀。郁青有点无奈:“多久停下来?”
“十分钟。停了你就出来。”
还算好了时间。
郁青将一抔水浇到自己肩膀,目光落在小鸭子上,看习惯了,就像只在海面上徐徐燃动的游艇,自己有着行进方向,而不是随波逐流。
可能这片“海域”对它来说大了些,它找不到陆地。
隔壁还是会传来情侣说话的朦胧动静,这段时间喻劲来了动静大,那边大概也发现这里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反而小了很多。
每次郁青躺在浴缸里时都会想很多事,这会儿她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想,盯着“窜稀”的小黄鸭行进。这段时间,她的心格外的轻。
十分钟,郁青擦干身体出来。
喻劲坐在沙发上,抬眼扫了下挂钟:“这回准时。”
郁青问:“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妈,我们的事总要告诉她。”
“你来定。”
“那就这周六。”
“可以。”
“结婚后,你想住哪?”喻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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