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黑色洪流仍在继续。
洪流中的女人茫然的注视着前方,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知性感。
可她也曾经是一个人啊。中岛敦想。
已经连悲伤都感觉不到了,报仇的快意感更是无从寻起,他只像是做着要做的事情一样,手指轻轻的往下一压。
中岛敦扣动了扳机。
“轰!”
在子、弹出膛之前,一股红光包围住了枪口,子、弹被原封不动的弹了回去,手、枪在中岛敦的手上炸开。
少年甚至还来不及为了右手的伤势而感到疼痛,一个戴着手套的拳头就在他的视野里无限放大。
“别杀了他,中也。”
被打翻出去时,他听见首领的声音,比先前来说褪去了许多的情感,显得非常的冷静,像是窗边有整整30厘米厚,用火箭炮也无法打穿的防弹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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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三个人,甚至包括太宰治自己都半点没有怀疑为什么中岛敦会想要杀掉他。中原中也脸上倒是有些疑惑,但这并不是对于他为什么想要杀掉太宰治的疑惑,而是‘为什么是现在?’的不解。
这个疑惑在太宰治拉开窗帘后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地上涌动着的,就像是生物一样涌动着的黑色洪流,被黑色的肉质阴影吞噬的一切,还有水面上汇聚出的女人的身影。
很模糊,匆匆一瞥,断定那是一个人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会在这种场合出现的人只有一个。
中原中也握住了拳头。
他的拳面轻轻的碰了一下桌子,大理石桌面因为重力而蔓延出蛛网状的大坑。几颗小碎石弹开,落向地上的中岛敦,擦上他脸颊的时候就像切开豆腐一样的切开了他脸颊的皮肤,留下小小的擦伤,然后才带着血弹到他的脚边。
如果中原中也的拳头刚刚盖上太宰治的脑袋,后者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砰的炸开。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窗边的太宰治,慢慢的把拳头松开了。
“不管怎么说。”他踩住了中岛敦的小腿,一声脆响,他的右腿顿时摆出了扭曲的姿势。
骨骼扭曲带来的剧痛传遍全身,中岛敦两手被反绑在身后,静静的和他对视。
“伤害首领是不允许的。”中原中也说。
中岛敦转过头。
太宰治看着窗外,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好像有一些惆怅,又有一些如释重负的快乐,但都是很淡的,像是隔着三层毛玻璃去看一样。
由于先前的搏斗,他的西装有一点凌乱,太宰治一只手顺着去抚平上面的褶皱,察觉到了视线就回头看他。
“你恨我。”
他对中岛敦笑了笑。
“我还以为我至少努力过让她快乐呢。”
这回连中原中也不出声了。
#
在中原中也的印象中夫人第一次意识到太宰治的存在就是那一天,太宰治告诉她结爱是依存着他才能够活下去这件事的时候。
那一天太宰治让她感觉到了疼痛,其实未必以前夫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她脆弱的好像玻璃制品,只是一个轻轻的碰撞就会碎裂一地。但她从来都没有在说出来‘我不要’之后还会继续接受疼痛。
太宰治好像是命定会打在她身上的暴风雨,而她得在暴风雨中跋涉着找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如果周围是一片旷野,她就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雨珠打在她的身上了。
中原中也觉得夫人或多或少的是有一些憎恨太宰治的,他让她不得不从一片混沌中走出来,体会到什么是所谓的痛苦。
但是对于太宰治来说,那天的故事可以延展到更之后的时候。
那天晚上太宰治回到房间里,一盏小灯没有关上,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在等待谁一样。
忽然间,从门缝中透出来的阴影晃动了一下,等到阴影晃动第二下的时候,阴影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少女,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了。
那就是今天下午与他不欢而散的少女。太宰治几星期前从街头捡回来的那只小鸟。
小鸟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或者说她原本的受伤就只是一种装饰而已,是做出来给别人和自己看的。
她向他走去。
她脚上没有穿鞋,踩上地面的时候皮肤几乎要和阴影融为一体。没有半点的声音。
她跪上床边的时候,太宰治没有动,她掐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也是一样。
少女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收紧。
她没有什么力气,这个做的前几分钟看起来只是在开一个比较恶劣的玩笑。连威胁都算不上。
太宰治脖颈处血管的律动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一种恐怖的东西。她掐的越用力,肌肉的自然反应反抗的也就越厉害。有一个瞬间,少女以为手下的是一个活物——太宰治的脖子里面,在她掐着的肌肤的更下面,真的藏着一个小动物。
它在挣扎。
而她正在扼杀它。
不知不觉间,少女放松了一点力气,她的眼睛垂了下来,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她想要放弃了,就在这时,太宰治伸出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更用力一点。
“.…..!”
太宰治真的是完美的受害者,甚至过于主动了,最后却是少女在他真的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之前慌里慌张的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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