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那非你本意。”
“妻主……”
桃花眸盈盈泛起泪光, 容色哽咽着拥紧她, 他一直知道她对自己的那一份特殊, 也知道自己不该奢求过多, 可眼前女子全然的接纳与信任, 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该怎么办,这世间大抵没有一个郎君, 能将目光从这样卓然耀目的女子身上移开。
她这般的纵容宠溺,只会滋长他越发想独占的心思。
即便她曾允诺会只有他一人, 可将来的事谁又能预见。
容色微握紧十指,他想他做不到光凭许攸衣的一句承诺, 而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万一, 也许他注定这一生都需要依靠谎言与手段,来令自己安心。
阿姒,对不起。
泪花模糊视线, 容色蓦然绽出笑, 缓缓的拭去泪意。
“许攸衣!”
许攸枝瞬间扭曲神情, 打眼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置自己于无物,心头的怒火和嫉恨再也抑制不住。
“你就是这样,从小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很矜贵是吗?可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爹爹,阖府称颂的贤良郡君,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妻的失德贱夫,而你,也不过是外头不知打哪来的野种!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比我高人一等?我才是正经的许府贵女,你一个下贱货色,恬不知耻的占着嫡女的位子,不要脸的待了这么多年,难道都不心虚吗!”
“放肆!”
主子受辱,乃是做属下的失职,这简直就是对身为堂堂暗卫的她,明晃晃的挑衅和羞辱!
黑衣人隐在暗处,眼底血腥煞气乍浮,她哪里还能忍的下去!身形一晃,便拔剑而起,砍向已经像是得了失心疯的许攸枝脖颈。
“住----手!”
余宁术铁青着面色,被香柳搀扶着,从整齐往两侧退开的仆从护卫中间疾步而出。
他的身后,两列数十护院持着手腕粗细的黑漆大棍,一人一手提着盏墨黑纱灯,紧随其后,个个身上散发着说不上来的冰冷肃然。
剑刃闪着寒光,随着这一声呵斥,‘铿锵’一声被挑落开去,黑漆大棍出其不意的逼退黑衣人,横拦在二人之间,许攸枝骇的跌倒在地,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颈,出气急促的,连滚带爬的跑向余宁术身后。
“老,老太君----救我!”
“主子”,黑衣人好歹出身暗卫,此番也不过一朝不慎,退了一步,见余宁术出现,仍旧横剑在前,虽说杀气分毫未退,但终是有了顾忌,不由迟疑的看向许攸衣。
“你是安城王的人。”
语气未有疑问,反而十分笃定,余宁术眼微眯,双目凝着黑衣人剑柄与剑身相接处,一道不甚起眼的云阳纹在烛火下暗然幽曳,心中疑窦丛生。
“你一直在许府?”
黑衣人不答,连姿势都未动弹半分,余宁术手中佛珠顿下,略勾着唇角,看向始终冷眼瞧着,未出声阻止的许攸衣。
“攸衣何时竟与安城王有了来往?这么多年,怎么连老身都瞒着?”
“老太君醉心佛道,又掌着府内事务,惯来劳神,此等小事,孙女哪有瞒着您的道理,只是此事,乃是安城王的决定,孙女不好违背,还请老太君见谅。”
许攸衣神色不动的拍拍容色手背,将人放下,近到余宁术跟前,眸色凛冽的,扫了眼躲在他身后双目透着恨意的许攸枝,一如寻常请安时的恭敬姿态,一面说着,一面比了手势,示意黑衣人退去。
“不知老太君深夜到访翠微轩,是为着四妹妹来的,还是为着孙女来的?”
“你与你四妹妹皆为许府女君,乃是一脉相连的手足,老身特意赶来,就是免得你们姊妹因着外人的几句闲话,而伤了和气,叫下人们笑话。”
余宁术凝视着瑞凤眸,转了两圈佛珠,音色极沉的吐字,一脸的肃意,令在场仆从护卫耳尖一抖,受惊般的缩起脑袋,恨不能未曾听过许攸枝方才的胡言乱语。
“老太君说的是,既是手足,怎能伤了和气,只是四妹妹辱我爹爹在先,不尊嫡姐在后,若是就此放过,攸衣怕会寒了九泉之下爹爹的心,况且有些事,老太君与孙女虽都心知肚明,可外人却非如此,若是轻拿轻放,老太君这是要置我母亲于何地?”
“你……!”
余宁术面色微变,惊疑不定的攥住佛珠,“你何时……”
“是……是安城王,安城王真的没死!”
半生都为许府在操劳的身躯,早已不复当年风韵,余宁术退了一步,紧接着又往前急踱了两步,定定的牢牢锁住许攸衣双目,有欣喜,有遗憾,更多的却是不敢面对那人还活在世上的这一事实,这令他养尊处优,多年吃斋念佛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煎熬。
许攸衣眉尖轻挑,倒是没想到余宁术竟还与安城王是旧识,且瞧着他神色,貌似这渊源还不小。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许攸衣沉吟着,未曾应话,可这样的神情,落在余宁术眼中,除了他的猜测不虚外,还能有旁的什么意思?
当即眼前一黑,步子发软的有些摇摇欲坠起来,扶着身侧香柳,摆了摆手,哪还顾得上许攸枝,摁着太阳穴,步子沉重的往回走。
“老太君,孙女扶您回琅琊阁!”
余宁术一走,自己还能落什么好,许攸枝眼看着许攸衣半笑不笑的将目光投在自己脖颈上,缓缓踱步靠近,冷汗瞬间湿透外衫,双股颤颤,连忙大喝着,要往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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