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日,王爷便要回府了,在他回来之前,有些事苏宛需要去弄明白,她看向府腹部,否则,不日便再没有眼下这般顺畅了。
在他回来之前,在加上生产之时,苏宛如何停得下来?
“本宫知道,至少恐怕,再没此机会了。”
他虽未曾约束过她,多个人在,总是有些不自在的。
黄怡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苏宛抬手制止了她,硕大的雨点落下来时,梨脂已从碧玉阁送了油伞过来,油面粉红桃花之上,雨水溅起朵朵,伞下娇人粉色脸庞,白皙裙摆随风飘曳,雨水沾湿了的地方,越发沉重起来。
一行人跟着苏宛的步伐,走得却不是回碧玉阁的路。
愈发大的雨水啪啪打在房顶,屋檐,从枝丫上落下来,渐在地面,虽已失了鞋面,裙角,苏宛毫不在意。
雨伞下,她只顾看着前方。
府门外,被突然的倾盆大雨袭击而落荒逃跑的人彼此乱撞,焦虑在他们脸上逐渐消散,奔驰的步伐却不敢停下,希冀的眸色始终看向下一个地方。
“主子,这么大的雨,是要去哪儿?”
即使在房檐下,仍旧躲不开那斜飘的雨点,时不时会飞来脸上,花了她们的脸颊。
“被马车,去苏府。”她面无表情着,声音小的被下雨声淹没,却说得异常有力,清晰,黄怡微微一愣,将手中的雨伞交由梨脂,转身进了门内。
黄怡不发话问,其他人更不敢在苏宛面前提及,陪在雨中,瞭望远空逐渐转得暗沉。
沉闷的空气被一扫而空,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触碰到的雨水是温热的,落在心上却是清凉的,黄怡是跑着回来的,满脸的焦虑。
“主子,累了吧,奴婢让他们搬来了椅子,坐着稍事休息一下,马厩里正在给马儿喝水,很快便来。”
说话间,她扶着苏宛朝内口内退去,门前,也就只剩下那些空地是干的了。
一路上,有斗笠之人徐徐而行,仿佛是想酣畅淋漓感受这久违的瓢泼雨露,狂奔的人,却在四下寻找着庇身之所,他们各自不同的情态落入苏宛眼中,如同沧海一粟,任人拿捏。
苏府门口了无人迹,素日里留下来的两个奴仆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这里,除了少有人的记忆力有她生活过的记忆,再无半点和苏宛有关的印记了,满星阁,她回不去了,纵然如此,苏宛却回来得比任何一次要有底气。
手中有银两,脑中有智慧,要去哪,任凭她。
“给琰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狗子从厅里一路跑过来,手中的雨伞在她跟前时才打开,被淋湿了的地方如同油渍喷溅,颜色格外显眼。
下雨,苏府里连个走动的下人都没有。
苏宛俯视着他弯曲的身姿,朱唇轻启:“苏夫人可在?”
“在,奴才这就带您去。”狗子转身的身子突然停下,复又转身,奴颜婢膝着:“瞧奴才这记性,王妃娘娘比奴才更熟悉这里呢,奴才——就不带路了罢,夫人此刻在富春阁,正在里面忙些什么。”
富春阁里,她已去了解过所有刘氏的痕迹,眼下并不着急翟珠会有何发现。
既是苏夫人,苏亨刘氏皆已离去,她作为苏若刚的正房,替他把持着府中大小事亦是正常,苏宛抬腿刚走,听见后面狗子尖锐的声调吩咐:“你们几个,机灵的,跟着王妃娘娘去,下雨路滑,若是娘娘有个闪失,仔细着你们的皮。”
一阵雨水被践踏之声后,苏宛知晓跟面多了些人,依稀可见地面五颜六色的裙衫布色,扭曲得不知是天上人间。
苏府的景色,苏宛看一日,少一日。
小时候怎么够,够不着的地方,如今在她眼中却小得如同随意便踩踏在脚下一般,时间反正还早,她又没有其他事安排在身,索性走得慢了些。
看样子,不像是来议事,更像是来游园赏林。
“琰王妃娘娘,少爷有请。”一位小厮撑伞在苏宛余光中快速跑着,就要在她跟前时才放慢脚步,稳稳当当走过来,拦截在路前。
小厮是苏若刚的贴身随侍,对苏宛自是熟悉的,知道苏宛同苏若刚之前的关系,语气终是亲近之中带着些许的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理来。
苏宛不动声色的望着小厮,直至小厮转身上了路,嘴角不自觉斜翘。
虽然不亲近,可她却知晓苏若刚的性子,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任由事态恣意蔓延。
苏亨的书房。
少时苏宛极少进来,有幸来过的两回已将房间里的布局铭记在心,此时此刻在她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神圣和敬畏,一切保留着原样,苏若刚面无表情看着她迈进,苏宛微一侧首,随身人全都留在了门外,门从外被关起来。
“下官给琰王妃娘娘请安。”苏若刚启唇,绷直的脸色稍事有了缓和。
“哥哥——”苏宛挺着肚子搀扶多有不便,苏若刚辑礼动作只进行到一半,便配合着苏宛起身。
这一声,唤得苏若刚眸色星光闪烁,清冷的态度瞬间便不知去了何处。
“妹妹,你来可是为了母亲一事?”
苏宛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坐下,那个位置,正对着苏亨生前书桌,她想象着苏亨正伏案执笔,苏若刚转身,眼底通明着继续说道:“你既怨恨苏府怠慢了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实在不知你还会因为什么而回娘家。”
娘家。
多么遥远的称呼。
若不是他这一嘴,苏宛快要以为她孤苦无依,只是飘零着的浮萍。
“你如今大着个肚子,万事要以皇嗣为上,切莫要胡思乱想,但凡和苏家扯上关系的,还有我呢。”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苏宛似乎心中的疑虑少了不少。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不要那三人身份,更像是他也一样在怀疑似的,不愿苏宛在这个时节趟这浑水罢了,这真的是苏若刚心中所想?
“哥哥关心二妹,又何苦做出那样的事来。”
凉薄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愫,清冷的面庞环视一周,最终盯着苏若刚,看得他无处闪躲。
“我作为子女的,非但不能替亲生母亲查明死因,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将府里操持好,难道我好过吗?若不是有翟珠早早地过来帮我打点,恐怕连像样的丧事会变成京城的笑话,多少达官显贵,父母的亲朋好友会在背后指点我?”
苏宛敛眉,他说的不错。
“你既然做不到面面俱到,何苦要来阻止我?”
为着清楚那三人身份和目的而来,苏宛可以不干预,却是得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事,苏若刚听闻苏宛咄咄逼人,身子颓然坐于她旁边的椅子上,眸光涣散。
“你以为我就知道得比你多吗?我都已同三妹会面,两边的说辞一样,母亲生前同你就不亲近,我想跟你说的话理应是和我们一样才对。”
第五百二十七章 哥哥之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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