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卿卿他们在洛阳待了十来天,虽然家中两间店铺和一套住宅都被当年的北洋政府没收了,但是卿卿舅舅去年还是把一间店铺和卿卿家的住宅赎了回来。这些日子,小蝶、张顺他们就陪卿卿住在童家。
时间紧迫,每日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仅要到父母当年失踪的山崖周围逐村找寻父母的音讯线索,还要顾及到亲情,到舅舅家,还有父母遭难前,专程到乡下给爷爷买的小院子里探望爷爷。之后,还要去外公、外婆家小住几日。
虽然每日都很累,但是卿卿心里是愉快的,不仅因为自己见到了相别已久的亲人,还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亲自为父母做些什么了。她很感激舅舅在她家遭难后的及时相助,尤其是常年坚持,帮卿卿出钱出人的照顾她的爷爷。虽然舅舅家接管了外祖父创办的三家医馆,但也并非财力雄厚之家,还愿意毫无计较的花费大量钱财赎回卿卿家的房屋,店铺,这让卿卿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在将来力所能及时,好好报答。
很快,在洛阳停留的日子已经到了最后期限。童卿卿和小蝶、张顺连日来不辞辛苦的多方查找,可是父母的踪影仍旧半点消息也无。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卿卿还是有些失望。
当她即将踏上回苏州的火车,向站台上送行的舅舅、舅妈、两个孪生表弟宋天恩、宋天赐和两个表妹宋玉络、宋珍鸯告别时,想到又要和多年不见的亲人分离了,禁不住抱着舅妈失声痛哭。与舅舅和表弟、表妹们这些日子相处得很融洽,虽然分开了这麽多年,但是情谊还在。
大家都很想挽留她,不想她就此离开,极不情愿的红着眼圈帮她拿着行李往车厢走去。虽然如此,都是同样的不舍,但是行程还要继续,人的一生是无法避免分离的场面的,这好像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虽然伤感,虽然无奈。
回到苏州后,童卿卿就忙碌着开始收拾赴欧洲的行囊,还有三日就要启程了,面对首次远离祖国,伴随着新奇和喜悦,对异域环境的无知和担忧也使卿卿有些不知所措的忧虑。
她在此之前只在女校接触过一个教授英文的英国老师,加上苏寒专门为她和苏幼迪请的法文家教,一共才见过两个外国人,她不知道法国当地人会不会都如同她所见到的这两人那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极易相处。不过马上就要启程了,她并不想被这个忧虑所困扰,无论如何,她都会坚强的面对前方的各种困难的。
“小姐,你怎么装这麽多衣服和书,你到那边再买不就行了!”
“小蝶,外国的东西可比中国贵多了,这些衣服都是我买了布,拿了思琴的洋装做样子,让镇里的裁缝做好的,比在苏州直接买的还便宜很多。这些汉字书籍在国外也找不到,一走两年,这是必须带的,不然我会寂寞的。”
“小姐呀!你也太见外了,都要嫁给苏少爷了,他肯定不会缺了你的钱花的,还用你这麽为钱计较?”
“小蝶,你不明白,我们现在并未真正成亲,再说,我留欧的费用都是苏家出的,这些衣物之类私人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操心吧,人可以穷,但是不能短了志,处处想让别人为自己出钱,让人瞧不起。”
“嗯,小姐说的是,这就是所谓的那个贫贱不能屈吧?”
“呵呵,不是不能屈,是贫贱不能移,就是不能因为人穷,而改了自己的志向。不过小蝶已经很不错了,这些年我给你上的小课,没白费。”
“那是,小姐亲自教的,那还能有错。可是,小姐,你走了以后就没人教我了,不过照理说,我认识的字已经够用了。”
“嗯?还远远不够呢,我们将来都要靠自己生存,多学点总没错,你别以为自己就不会做别的事情,现在时局在变,我走了以后,府里要是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在外面找些活做,自己多赞点钱。我会跟思琴说说的,让她有空教给你一些。”
“还是小姐好!什么都替我想好了!谢谢小姐!夫人老爷对我像女儿,你对我像妹妹,我这辈子真的是太幸福了!”小蝶满脸是单纯满足的快乐,而童卿卿却觉得“幸福”两字出自一个孤儿口中,真的令自己无言以对。
曾经觉得自己很坚强,但是在失去父母后,还是会抱怨,抱怨这种事情为什麽会轮到自己头上,自己的幸福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了。可是今日的小蝶让卿卿明白了,这就是生活,没有人是完全幸运的,也没有人是完全不幸的,幸与不幸只是相对而言。
“诶,小姐,虽然我为你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而高兴,这一直是你的梦想。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咱们从小到大,就数这次要分开的时间最长了。你走了,我一个人留在丁府要独自待两年,这日子一定很无聊,我肯定会天天想你的。”小蝶见童卿卿低头在想着什么,并未说话,继续说道。
“不要担心,这不是还有姨夫、姨妈,丁思琴他们呢,他们会好好对你的,有事就告诉他们,他们会尽力帮你解决的。再说了,我们早晚还是会分开的,你不能陪我一辈子的,你还得嫁人呢,呵呵。”童卿卿说完,笑意浓浓的看向小蝶。
“嫁人?小姐...小姐.......你说什么呢,别取笑人家了,我才不嫁呢,我就陪着小姐了。”小蝶听了童卿卿的话,害羞的满脸通红,拖长了话音,撒娇般的扯了扯卿卿的衣服,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小蝶,你有没有想过,嗯...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要认真的回答我,好吗?”本来是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童卿卿自己,是呀,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但是小蝶和自己同岁,也是该考虑的时候了。
“嗯?小姐是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吗?这麽严肃,好!不管什么问题,小姐你就直说吧,我肯定好好回答。”小蝶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爽朗的说道。
“呵呵,确实很重要。小蝶,你现在有没有钟意的人?我想,在我走之前给你许配了喜欢的人家,给你一个家,才好安心离去。”说完,童卿卿紧紧地握住小蝶的手,期待她一个正式的回答。
“小姐!你就这样急着把我嫁出去,可是你讨厌我了?我只说自己等你会想你,可没有半点离开你的想法呀。你快别这麽说,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的。”小蝶一听童卿卿是认真的,赶紧解释道。
“哦,这样呀!那我先把张顺的婚事安排了,虽然他不是从小跟着我的,但是毕竟这六年尽心尽力的照顾咱们,这清荷园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应该好好奖赏一下。你等他娶了亲,我回来了,再给你办喜事吧。”童卿卿说完,狡黠的瞥了小蝶一眼,等着看她的反应。
“不!不!不!小姐,你不能给张顺娶亲,我...我...我是说,就他那傻样,没人要他的,他还是留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干活吧。”想不到,小蝶果然着急了,童卿卿有些得逞后的快意,看着小蝶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错!错!错!那是你不知道,春燕和冬梅其实都挺喜欢张顺的。张顺样貌清秀,为人忠厚老实,手脚勤快,谁会不喜欢,我看只有你讨厌他吧!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明天就跟姨夫、姨妈说去。”童卿卿见火候差不多了,继续用激将法,添柴加火的引小蝶自己答应。
“不!小姐!你不能去!不要让他娶别人,我不讨厌他!我喜欢他!”单纯、天真的小蝶被童卿卿的话,吓得赶紧挽留卿卿,一时情急竟口无遮拦的说出了自己对张顺的感情。等反应过来时,卿卿已经笑做一团。
“卿卿小姐,有位叫陈水生的青年要找你,我没见过,现在让他在前厅先等着呢。”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伴着童卿卿的嬉笑声,和小蝶幡然醒悟的责怪声,张顺不知何时已站在卿卿闺房门外,通报来客了。
第五十六章:洛阳寻亲难,苦心为蝶牵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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