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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页

    若能合并唐家,裴家能再稳固百年。扬州三月烟花,欣欣繁华。
    至于人情浅显。
    我走出几步,却又听见身后传出一记虚弱女声。
    姑父不要为难表哥,表哥已有意中人,我自愧不如。
    唐家的管理侄女会从头学起,竭尽全力咳!咳咳!
    有心无力!谈何经营!
    在少女嘶哑的咳嗽声中,低沉的男声先是一叹,旋即分外严厉。
    仲轩!说话!
    裴铮说了没有?
    说了什么?
    我已走远,未曾听见。
    可我在乎吗?
    还在乎吗?
    此刻转角,檐宇皆无,于是阳光忽然打在视线中,带起一阵恍惚。
    我不该在乎的。
    裴家和唐家门当户对,加之眼下这般处境,于情于理都该成双。
    被问及和姬少辛的真假时,我也没有丝毫掩避,在写字板上写了就是那样。
    所以这已经与我无关了。
    所以我本不该在乎的。
    但为什么我还是在乎?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在想裴铮会如何回答?
    恍惚愈甚。
    因为林荫在上。
    阳光斑驳落下之际,竟比直射更令人目眩神迷,像是破碎的记忆。
    最初怎会不美好?
    少年怎会不明媚?
    何况他是我于黑暗中看见的光,时至今日仍是我所见的最最耀眼。
    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他,甚至觉得全世界都该喜欢他才对。
    然后我因不弃蛊暂失感情,又在蜃晶作用下重拾想起,却只是短暂一聚。
    只因我属赵王阵营,和他势力迥异,每每都因局势和公事擦肩而已。
    这样一想。
    除却十五岁那年在居庸城表白的夜里,我再没有和他传递过彼此的感情。
    而那夜表白过后,大都督和长宁公主又双双寄来密信。
    于是险情迎面,一次又一次中断这份年少赤诚,乃至我和他从未有过一次真正的相拥。
    从未有过一次宣泄这份炽热情感的机会。
    这约莫是我放不下去的原因。
    那么,假如得到宣泄呢?
    沙沙作响。
    风吹林动。
    我本在院子一隅思绪飘忽,手中炭笔在纸板上漫无目的,此刻却陡然一凝。
    于是笔起。
    旧纸撕去。
    重新落笔。
    画乃画师倾情之所。
    一笔一画,或苦闷躁郁,或喜不自胜,总归是种宣泄抒情。
    有话音在耳畔回响,是在北境研习书画的往昔。
    而我近乎忘我。
    只专注于笔。
    那眉角总爱微微抬起,显出几分风流痞气。
    那星目是灼灼有光,带着张扬肆意的少年快意。
    每一道线条皆俊朗轩逸。
    横枪的凛冽昭然轻狂傲气。
    但皆是我喜。
    皆令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剧烈汹涌。
    不可遏止。
    最终笔起。
    画成。
    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抚摸画中人影,指尖发颤。
    却一遍又一遍。
    我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了。
    我应该把这画烧了。
    振宁公主您在这啊!少爷正到处找您呢!
    一记敞亮的声音从身后乍响。
    通常我能提前听见脚步声,然而眼下,我竟手足无措地将画板捂在胸口,慌张回首。
    那侍从脸上流露奇怪,应是对我这模样倍感狐疑,但也没多说什么。
    随其引领,我很快见到了裴铮。
    纵使路上已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我这会儿却还是下意识避免同他直视。
    且一手递那装血的小瓷瓶,一手还要捂着胸口纸板。
    裴铮则接过瓷瓶,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瞅我半晌,忽的眉挑笑意。
    你这纸护得挺紧,但好像掉了一地啊。
    我当即回头。
    果见沿路稀稀拉拉,左一张耷拉右一张飘动,皆是从怀中落下的纸。
    这定是方才一时慌张,又沿路心里七上八下,便未曾留意纸板未被扣上。
    此刻,有侍从已在收拾。
    而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至其前,夺纸的气势堪称凶猛,近乎风卷残云。
    但少了一张!
    这少的这张还不是别的,偏偏就是最重要的那张!
    怎么了?没找齐吗?
    应是我的脸色大变实在明显,裴铮抬步走了过来。
    无妨,我让这全府上下一并找找,很快就
    不行!
    绝对不行!
    这样一来,全府上下都知道我画了张裴铮,裴铮他本人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我强作镇定,索性刷刷几笔,一举。
    齐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刚想了个比较关键的点,新加的,所以这几天改一下本来定好的框架,重新捋捋,更得比较少,相信家人们不会介意的对不对qvq
    还有我觉得姬少辛虐得还是不够,力度需要加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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