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把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台上的那位年轻人。
但是,他似乎还是一副自然的状态,仿佛这个问题并没有刺中他的内心,“拍摄时间是展会的前一天,那天晚上我有一个重要的约,所以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酒店。由于我们商讨的是展会相关,事态紧急,当然,当时我们也已经得到了袁小姐的允许了。”
“袁小姐是江穆的前女友,传言你又是江穆的学生,请问你以前是否见过袁小姐,再次相见时你们是否会尴尬?你对她没有出席江穆葬礼的事情,又如何看待呢?”
这个问题有些略微刁钻了。
吴梅也忍不住为方宁介捏了一把汗。
方宁介微微思索了一下,在脑子里组织了语言,然后不紧不慢、咬字清楚地说:“很遗憾,我以前从未与袁小姐相处过——我只知道,江老师有一个叫做袁茹的女朋友,对于一个初次结识的朋友,还是一位女士,我会表现出我应有的尊重。至于她和江老师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也不想过问他们的私生活,我要做的,就是给予他们朋友应该给予的理解与宽容。”
漂亮!
滴水不漏。
吴梅忍不住在心里为方宁介叫了一声好。
那个提问的记者很快坐了下去。接着,一位女记者站了起来,目光投向了方宁介身边的邬行言:“请问,有人曾目睹你和邬先生两人同乘一架飞机,如今又住在一家酒店,还有人多次拍到你们在街上亲密的照片,你们的关系到底如何呢?还是说,你是借着邬先生来洗刷这次的绯闻事件、又或者,是借着袁小姐来洗脱自己是同性恋的罪名?”
全场寂静,无数双眼睛发出了锐利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探寻着,希望得到某些爆炸性的答案。
吴梅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然后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本来不经意间坐直了身体的方宁介一瞬间内忽然松懈了下来,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浅笑,“首先,我想说,同性恋不是罪。”
闪光灯四起。
“同性恋是性向之一,是人类多元化发展的一种具体表现。”方宁介说,“中国的传统文化并不反对同性恋,甚至在古代,中国比许多西方对同性恋都更为宽容,比如魏晋时期,人们以崇尚男色为荣。在古希腊,如果一个男子没有男性情人,会被认为不履行男人的责任。所以,在某一个时刻,东西方对于这一人群,都是报以宽容、甚至是鼓励的态度。既然如此,同性恋为什么会是罪?还是说,我国有任何一条法律表明,同性恋是罪,罪与盗窃、抢劫、杀人同等?”
他的话掷地有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
因为的确没有这样的法律。
那位提问的记者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么,你如此的维护同性恋,是说明你是同性恋吗?”
没有公众人物敢真正为同性恋说话,是因为这个社会,大部分人还是抱有‘同性恋是病、是变态、畸形’的观念。
如果方宁介就此承认,他的前途几乎可以算是废了。
“我只是对你话里的某句不正确的话进行纠正罢了。”方宁介说道。
吴梅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十分不想看到这个年轻人失去他的锦绣前程。
“但是,”方宁介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他转过头来看着邬行言,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我的确是同性恋。”
满场喧哗!
记者们和摄影师都要疯狂了,几乎要冲到台子上,被站在一边的十几个保安坎坎拦下。
坐在一边的罗泽听到他这句话后,就一直冷着一张脸,宛若一个天然的制冷冰箱。附湛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来,他们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请大家稍微平静一下。”邬行言忽然出声道,“有问题的话,我们会耐心解释,请各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尽量避免踩踏,注意安全。”
邬行言在圈内声望不小,再加上保安,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吴梅一直都没有动,她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非常快,似乎下一秒它就会冲出胸腔一样。
“请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现在是在公开出柜?你的对象是邬行言吗?你们知道社会对于同性恋的容忍度多小吗?还是说这又是你们的一次炒作?你想过你们的前途吗?”
一位女记者站了起来,飞快地问道。
方宁介看了一眼邬行言,对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中的茶杯推给了他,代替他回答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和宁介,是恋人。”
方宁介总算得了空,可以喝杯茶喘口气了。
“我知道社会对于我们,接受度很低。在这里,我也要对我的粉丝说一声抱歉,”邬行言微微低了下头,真诚地说道,“很抱歉,我让你们失望了。但是,你们可以有很多很多颜值高的男神,而我只有他一个。”
他顿了顿,继续说:“在出柜之前,我和他都想了很多。因为我们面临着不小的压力,但是最后我们还是选择公开,这不仅是对喜欢我们的粉丝,也是对我们自己的一个交代。”
方宁介舔舔嘴唇,接过了话头,“在最初的时候,为了躲避流言蜚语,他本来想要选择退居幕后,然后全力辅助我。不管我怎么劝,他都决定隐退。有一段时间,只要想到他那样好的一个演员就要离开,我心里就会很难过。最后我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出柜。因为这份想要为对方付出一切的心情,无论如何,我也想和你一起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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