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在导向一个结果——全世界同时遗忘了某段记忆。
陆谴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或一件事,再也找不出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那么作为记忆承载者,他又要怎么回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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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兰原和罗伊罗德也不知为什么,最终从喝茶变成了喝酒。
这两人虽然年纪差得百来岁,但酒品是不相上下的烂。
而且他们还有个相当统一的爱好——骚扰陆谴。
于是,日落的时候,几天以后首次准备回家的陆谴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就受到了学院外防护大楼的安保讯息。
“院首阁下,有人找——”
话说到一半,陆谴听到那边一阵噼里啪啦,随后就是安保人员的仰天长啸:
“你们不能进去,不能啊!嗷嗷别打我!”
陆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挂了通讯,又坐回了办公桌前。
桌上的一堆文件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关于林偕恩的案子,关于游寻事务后续的发展报告,关于联盟学院第二分院的建设。
陆谴最近什么都没做,把这些都搁置在旁,但并没有人催他。
不多时,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两个酒气熏天的醉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一人抱着两瓶酒,朝陆谴扑了过来。
陆谴一挥手,竖起一道风墙将他们挡在半米开外,撩起眼皮,看猴戏似的撑着下巴盯着他俩。
“嘿嘿,老陆~来喝酒啊!”
幺兰原大概是喝晕了,一个劲拿脑袋去装陆谴的风墙,乒乒乓乓,效果很是惊人。陆谴都为他觉得疼。
罗伊罗德也不落下风,一边砸着空气,一边哇哇大叫:“陆谴,陆谴,快点,我帮你偷来了幺兰原最贵的酒!”
幺兰原:“老陆啊,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说完又是砰的一声。
罗伊罗德:“老师,你这么牛逼你为什么不统一星际啊!”
幺兰原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话不能乱讲,你小子缺心眼儿啊?”
罗伊罗德:“你他妈打我?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
“打、打你怎么了?你小子,嗝,不懂尊老爱幼,欠收拾——”
“你为老不尊,找打!”
下一刻,两个人把手里据说相当昂贵的酒不由分说地朝对方头上砸去。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陆谴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两个醉鬼成功地把对方打倒在地,一边哎哟连天地叫痛,一边抱着对方的胳膊不撒手。
陆谴收起风墙,走了过去,睨着他俩片刻,问:“有什么事。”
幺兰原:“嗝。”
罗伊罗德:“呕。”
陆谴很有耐心地等了半分钟,然后转身从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说:
“我先走了,你们醒的时候,自己收拾一下。”
在陆谴将要打开门之际,幺兰原垂死病中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嗷的一声,抱住陆谴的腿,说:“老、嗝陆。”
陆谴很浅地蹙了蹙眉,一根指头戳在他的太阳穴,把他身上的酒气连同整个人都推开半米。
“说。”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幺兰原吞吞吐吐,一字一顿地说,“……找回自己的记忆?”
虽然幺兰原知道的并不多,但灾厄一直企图引诱陆谴去祭台开启旧祭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
他相信陆谴有自己的考量,知道如果顺了灾厄的意,那么也极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所以这些话,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说。
也只有喝到这样无所顾忌的时刻,幺兰原才会像耍赖一般,不经大脑地对陆谴抱怨道:“你明明想去看看,不是吗?”
明明知道,也许一切秘密都藏在旧祭中,但因为顾及着未知的后果,所以陆谴不敢冒险。
陆谴总是做出一副这世界与我无关的样子,事实上,却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切。
“等你酒醒再和我说话。”
“嗝——”
幺兰原嘿嘿一笑,虚睁着眼勾着陆谴的脖子,对陆谴道,“我啊,醒了就不说了。嘿……其实,我们都一样,醒着的时候,只做聪明的事情。”
“可是陆谴……人要笨着的时候,才快乐。”
陆谴要推开他的手忽然顿了顿,竟然在那一刻没有立刻把意识恍惚的幺兰原丢到地上。
他相信幺兰原醒着的时候是不会对他说这些话的,因为他们都不热衷于给自己找麻烦。
灾厄既然隐匿了,这样的平衡又何必打破?
只是为了那些未必影响结局的可能性,而去做一件尚不知道后果的事,对陆谴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陆谴在短暂的沉默后,仍然还是把幺兰原推开。
幺兰原摇摇晃晃一阵,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傻笑一阵,看着陆谴说:“你家,沙发,真软嘿~”
陆谴:“……”
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人。
“啊,等等,我还有,嗝…一样东西,要给你。”
幺兰原两颊酡红,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笑,一边努力地掏着怀里的东西,一边说,“最近,太忙,忘了——”
他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而陆谴这次完全不回头地开了门,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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