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瑜桎梏着他的身体,以完完全全的自杀姿势将自己和对方禁锢在塌陷的废墟里,神格燃起的烈火腾地在他体内腾升起来,燎烧过心肺和筋骨,任对方嘶吼至喑哑,也始终没开口回应半分。
“你凭什么……当初明明我才是所有人最认可形象最好的那一个,凭什么天道要把主神给你?凭什么我还必须靠着你渡来的神力才能拿到主事神的位置,连活着都要日日仰你鼻息?凭什么现在我好不容易都成功了,你还要来破坏?”
扶央声音怀着熊熊的妒火,满心的不甘,眼中的怨和恨浓烈到叫人心惊胆战:“难道就你有资格当主神,我就不能吗?!”
“是。”师瑜终于出了声,“你既然已经触戒,便不该继续担任主神之职。”
扶央眼眶发红,几乎烫出血来:“我做了什么?我有什么错?!”
“派神祗下界,意毁尘世,为一己私欲,奴役生灵。”师瑜说,“天道不可为,你明知故犯,这个位置就不能是你的。”
扶央声音怨厉,字字句句如若泣血:“如果不能是我,那还能给谁?!”
“谁来都可以。”师瑜说,“唯独你不可以。”
唯独你不可以。
短短几个字犹如刀尖划烂胸腔,疮口被捅得鲜血淋漓,挤缩出咸涩至极的脓水来。
扶央身子忽然冷得发抖,睁大眼像是要拼了命从他脸上寻出些许不忍来,可看到的永远只有凉薄到极点的平静。
神火顷刻便笼罩了双方的身影,火光灼烫入体,在魂魄上寸寸燎烧,化作深黑的枯骨。他在灵魂寸寸碎裂的剧痛中没了反抗的力气,挣着濒死时盯着摇晃的虚影问出了声:“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就仅仅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吗?”
“无过之人,有过之神。”
不带任何主观评价。
神火不受万物阻碍,烧透了人的身体,烧化了神灵魂魄,烧穿了层层叠叠的石墙暗门,在主神殿上方冲天而起,犹如天降异象。
华美的宫殿霎时倾塌,掀起的风尘漫天飞舞,高大的石柱折倒向殿外的池水,从中央断裂交叠成十字形,犹如沐浴在大火中诞生的坟墓,在平地上巍峨矗立。
第210章 神墓 正文完
神火燃烧起来的时候, 系统里的光圈忽然开始颤动。
树影下,屋顶上,走道边,色泽随着颤抖愈发加深, 一根根金色的丝线犹如水中浮萍, 掀开水面的遮布后探出来, 又像是早早埋进地面的种子,忽然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从地底强硬地拉拽出新芽,往下生根, 往上生长,缠绕成密不透风的囚牢。
守在周围的玩家全都被这一幕惊得失语,半晌其中一人忽然跳起来:“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老大!!”
金色丝线根根沿着光圈边缘直立升空,宛如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没入长空里。
站在高处的玩家清楚地瞧见一道流光以整个系统内位面为边界线, 引出淡金的神光,下一秒, 跑去报信的, 待在室内的,走在街上的, 站在桥边的, 全都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
山川河流在地面的弧度尽数被拉直,像是建好的模型忽然被暴力拆卸了,鳞次栉比的建筑一个接一个湮灭。
白既唯站在金色的光柱前,看着手环屏幕上灰暗的名字, 心里忽地涌起股极度不详的预感。
他猜到那些分布不均的光圈都是师瑜的手笔,也猜到对方是刻意关闭了系统和外界的联系,尤其是一天前系统才发过信说更新完毕, 取消玩家空间互相屏蔽且必须提前得到允许方可拜访这一规则。
可他曾经也在神界待过,知晓无论是法阵符文抑或埋好的宝器,都必须施加外力才能起作用,要么布置者引导,要么有敌人攻击,而不存在类似定点运行的效果。
一天前师瑜短暂地上过线,而后头像又立马灰暗下去,光圈随之亮起,他还能将其归咎于对方自己动手操作的结果。
可是现在呢?
对方分明不曾进入过系统,名字也不曾亮起,为什么这些光圈会突然有了异动?
因为有谁暴力破坏了吗?
可也不应该,师瑜布置这些的时候就没跟他们提过,这就说明对方至少是无所谓有没有人对其施加破坏。
所以它们为什么会突然运转?
它们是收到了从何处而来的、什么样的信息,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启动?
他没来得及想明白,站在平地正中央的玩家们却在心神巨震中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地面忽地化作漩涡,强大的吸力一瞬将所有人往地底拽去!
“啊啊啊啊啊——!!!”
玩家们在下坠中惨叫起来,直到第一个玩家彻底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忽然一阵滚烫的风自下涌上来。
靠得近的玩家们都在这一瞬感受到了熟悉的,叫人心脏都跟着战栗起来的气息。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卧槽!那是不是我家?!”
众人哗然。
漩涡以平地中心为起始,逐渐往外扩大,越来越多的玩家从漩涡中窥见了城市的影子,一帧又一帧,或是标志性建筑,或是熟知的设施,又或者干脆就是某个人房间的布景。
隔着脚下大地的厚度,像是漂浮着的乌托邦,随着漩涡的扩大逐渐化作真实。
犹如归途。
最先掉下去的玩家被包裹在失重感里,待到身下撞上坚实的硬物方才被疼痛唤得回神,一睁眼,却倏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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