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席下还置一小案,下坐一宫装丽人,容貌出众,仪态万方,乃是司马曜的宠妃诸葛氏。司马曜的皇后王法慧自持出身太原王氏,嗜酒骄妒,与司马曜时有争吵,不被司马曜宠爱。以致年纪轻轻便郁郁寡欢,于三年前病亡。之后司马曜并未再立中宫,而是宠爱舞姬出身的淑媛陈氏,引得朝臣议论纷纷。后琅琊诸葛氏贵女被迎入宫中,备受宠爱,超拔为众妃之首,便是这位诸葛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乐府伎人精心排练的歌舞依次上演。
流水觞觞,觥筹交错间,处处尽显主人家的好客与奢靡。
司马曜志得意满,提杯向慕容鸿与姚绪致意后说道:“愿与诸国至此交好,止息一切纷争,与民休养生息,同享人间太平。饮胜!”
慕容鸿轻瞥了一眼隔席而坐的符潼,发自内心的举杯应和道:“惟愿两国结好,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饮胜!”
姚绪也只举杯道:“愿天下再无废瓦残垣,世间再无孤儿饿殍,永享太平。饮胜!”
三人举杯同饮,把气氛推向最高潮。
姚绪身后一席,站起一人向司马曜躬身说道:“久闻陈郡谢幼度,手中名剑“道法”罕有敌手,鄙人荥阳郑讷,想向谢帅讨教一二,也是为陛下助兴。”
司马曜闻听,目光转向符潼,说道:“不知谢卿意下如何?”
符潼冷着一张俊脸,手握“道法”,缓缓在席中站起,从容施礼道:“既是如此,谢玄愿领教郑兄高明。”
第45章
从适才一入席,符潼便已经注意到姚绪后席的郑讷,此人相貌也说不上英俊,但是身型笔挺伟岸,肤色不是时人推崇的白皙,反而是黝黑锃亮,最惹人注意的则是他那一双似开似闭的双眼,开时则有精光闪现,半闭时则高深莫测,给人一种自命不凡,看不起天下人的独特气质。
他额头本就生的比寻常人偏宽,却又眉骨高耸,使其看起来显得异常执拗,微微侧弯的唇边永远挂着一抹对人不屑和对己自信的笑意,使人一见难忘。
看符潼站起,慕容鸿便有些坐不住,狠狠剜了一眼只顾和谢安饮酒的慕容邵,慕容邵会意,忙不迭的起身说道:“刚才祝酒时才祈愿太平,如今饮宴正酣,何必打来打去的大煞风景,不如还是听歌看舞,岂不美哉?谢相,您说呢?”
谢安捻须微笑回道:“王爷说的甚是,阿羯,坐下吧,国宴不是比试的好时候,不若改天请郑郎君去谢府小坐,再比不迟。”
其实在座诸人都明白,谢玄之所以有今日震慑天下的威名,除了能赢得淝水之战外,至少有大半是建立在他盖世无双的剑法之下,若有人能在公开场合胜过谢玄一招半式,那将对北府军的士气声望,造成不可估量的打击。所以会籍王绝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联合后秦姚氏,想一挫谢玄的锐气。
郑讷眼望符潼,沉声道:“谢帅可敢与某比试?若是谢帅不便,某不强求。”言罢脸现嘲弄。
符潼笑道:“郑兄一派高手风范,谢玄也仰慕不已,郑兄大可不必言语相激,谢玄若不达成郑兄心愿,岂不是令今夜国宴大为失色,就如郑兄所请,请!”
言罢起身离席,站至太极殿中央。
慕容鸿再也坐不住,倏地起立,打断道:“早闻荥阳郑氏剑术出众,不如先让小王领教一番!”说罢也离席走至太极殿正中。早有在慕容邵后席的鲜卑武士捧来慕容鸿的佩剑。
符潼本以为他随身带的必然是“凤鸣”,谁知却是自己的旧剑“悬铃”,这把剑,自己也用了多年,姚氏诛杀符氏的那夜,跟随许方出逃的很是匆忙狼狈,并未能将佩剑带出王府,本以为“悬铃”应在姚昶手中,不想却是落在慕容鸿这里。
慕容鸿本就被誉为胡部青年一代的第一高手,如今在符潼身边仗剑而立,手中“悬铃”被内力激起一片碧光,
符潼也不阻拦他,只淡淡的在慕容鸿身边轻声说道:“此人不可小觑。”便从中央退开。
郑讷本就是要同符潼比试,却不想慕容鸿横插进来,措手不及下,眼望姚绪,姚绪狠狠的说道:“我后秦武士想向陈郡谢玄讨教,不知国主为何横加阻拦?”
慕容鸿见姚绪无礼也不生气,笑吟吟的说道:“小王向郑兄讨教之心就如郑兄对谢兄般迫切,既然是席间比试助兴,那么谁来不都可以,难不成小王还折煞了郑兄不成。待郑兄赢了小王手中之剑,再向谢兄讨教不迟。”
姚绪听慕容鸿语带双关,阴阳怪气的这番话,哑然失笑道:“国主是一国之君,若是伤了国主,岂不是。。。。。”
慕容鸿微笑道:“死在郑兄剑下,便是小王学艺不精,自然怨不得他人。”
姚绪阴阴的说道:“如此,脑袋自然是长在国主头上,我又阻挠不了,若是国主愿意比试,姚绪自然不敢阻拦,郑讷,还不快向国主讨教一二。”
姚绪这番话说的是极其不客气,充满了挑衅意味,郑讷脸上也露出意思嘲笑之色,看慕容鸿如何反应。
二人虽然没有马上刀剑相向,却也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慕容鸿恼怒于姚绪对符潼的恶意,眼中闪光杀机,凝声说道:“姚氏的词锋永远比手中刀剑更锋利,我们鲜卑人却是不善言辞,小王先领教郑兄手中之剑,若是侥幸得胜,再请姚兄指点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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