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锋推开房门,看到蜷缩在床上的叶早,眉头锁得更紧,看来妈一点没有冤枉她,家里一堆事情,她不管,居然躲房间里睡大觉。
“啪——”将公文包重重地往柜子上一放。
叶早知道是夏锋,她没理。
可能是饿得太凶,她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见人无动于衷,夏锋上去一把将人拽起来,大呵一声:“叶早!你跟我装什么装?”
叶早被夏锋生拉硬拽地坐起来,整个人轻飘飘地摇摇欲坠,将手撑到床上,才终于稳住身子,她抬起头看着他,颊上带着两抹不自然的红晕。
夏锋只当她睡过头留的睡痕,丝毫不在意地质问道:“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你自己不吃饭,别人也不吃?你年轻一顿两顿不吃无所谓,妈和孩子们怎么行?尤其是小宇,他才多大点,你都忍心饿他肚子?”
“真的很奇怪,”叶早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莹玉的侧脸,笑着开口,声音沙哑,“我没跟你结婚前,你们家都不吃饭吗?不吃饭怎么也没被饿死?夏副厂长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夏锋有些尴尬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少跟我在这儿钻牛角尖,叶早,你说你天天在家没事做,让你做个饭洗个衣服怎么了?就那么委屈吗?你看看哪家儿媳妇像你一样?”
“我家小妹啊,”叶早直勾勾地盯着夏锋,观察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她可比我过得精彩多了,所以我要向她看齐。”
夏锋眸光一闪,有过一丝慌乱。
难道照片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不可能。
“女人结婚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她那个是不务正业,你好的不学净学些有的没的,”夏锋对叶早一通严厉批评,“厂办赵主任说你去他们那儿找工作了?你难道真的打算出去上班,不管家里老人和三个小孩?”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叶晚都进不去的厂办,就凭你?
夏锋明显看不起自己,叶早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是,我决定了,要出去上班。”
“叶早!”夏锋觉得叶早简直不可理喻,他费了半天劲儿,她硬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后果你想清楚了?”
叶早在心里冷笑,她早就想到了夏锋会拿每个月给母亲的药钱威胁她,所以出奇地淡定,“想清楚了,我妈的药钱你想断就断了吧,反正我要出去上班。”
她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问夏锋要一分钱,她妈的药钱,就算卖血也会自己拿回去。
“好,很好,”夏锋咬牙切齿,一副叶早多么对不起他的样子,“叶早,你太让我失望了。”
好话歹话说尽,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只要他在木器厂一天,叶早就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工作。
半夜,叶早一直以为是太饿了才会头晕眼花,直至夏锋嫌她太热,赶她去书房睡,叶早才反应过来自己发烧了。
叶早摸索着打开照明灯。
夏锋用手挡住眼睛,不耐烦地转过身,“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叶早看他一眼,穿上鞋子翻出退烧药,端起柜子上的凉白开正在吃药。
夏锋再度开口,命令的口吻:“关灯!”
叶早转过身。
夏锋看到她手里拿着药丸,哂笑一声,“还装上病了?”
说完,撑起身子,拉下床头的手拉式控灯线。
周围陷入黑暗,叶早吃完药,将搪瓷缸子重重地放回柜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夏锋暴躁地坐起身,大声:“叶早,你有完没完了?以为每个人跟你一样,不用上班,想睡到几点醒就几点醒。”
叶早无语了。
她这些日子天不见亮就爬起来煮的早饭都喂狗了!
“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锋还在说教,叶早一进夺门而出,门嘭地一声甩上,震耳欲聋,夏锋吓一哆嗦,回过神又骂了几句。
倒回床上,深吸几口气,缓了缓情绪,安慰自己:不见棺材不掉泪,看她还能嚣张几天,等她在外面碰了钉子,还不得回来哭着求他原谅,到时候再好好地给她立立规矩。
作者有话说:
第024章 [v]
十周年厂庆的新闻稿要得急,下午就要送过去,沈科长再三提醒叶晚日报要求高,让她一定要追求速度的同时保证质量。
嘴上虽然不放心,但沈科长对叶晚的业务水平还是很有信心,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好好表现,这次任务如果也能顺利完成,年底的先进工作者称号评选肯定少不了你。”
叶晚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拿起沈科长送她的英雄钢笔,埋头苦写,时不时抓抓头发挠挠耳朵。
既然沈科长都这么说了,她就不能表现得太轻松,必须在别人看来她用了十二分努力才行。
邓茹君心疼叶晚,给她搜刮来一堆零嘴,叶晚一边吃一边装模作样,也不知道是吃得太投入,还是糖果太甜饼干太香,写完新闻稿,抬头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半。
不行,她得捂好。
“小晚,你也太厉害了吧?!”邓茹君神出鬼没地从叶晚身后伸出个脑袋,一把拿过叶晚刚准备藏起来的新闻稿,大致地扫了一眼,连连称绝,“就这遣词造句,送去评选诺贝尔文学奖也不是不行的。”
叶晚:“……”
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觉得还要修改一遍。”叶晚尽量做出对自己这版新闻稿不是很满意的表情。
“这还修改?”邓茹君咋舌,摇头,“小晚,给我们一条活路吧,难道你真要去评选诺贝尔文学奖不成?”
感叹完,直接把叶晚写好的稿子交给了沈科长,“科长,你快看看,这篇新闻稿是不是很完美?”
沈科长接过去仔细阅览了一遍,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小邓,你赶紧跟小叶选几张配图,一并送去赵厂长办公室。”
邓茹君得了任务,立马找出厂庆那天她拍的照片,拉着叶晚一块挑选,选到一半,邓茹君嘟囔一句:“好像丢了一张。”
说着,翻了翻剩下的照片,对叶晚说:“小晚,完了,你的照片被人偷了。”
叶晚一头雾水,随手拿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这不是很多吗?”
邓茹君以公谋私,借着公家的照相机,给叶晚拍了一沓照片,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叶晚的写真集。
“不是,”邓茹君丝毫没觉得哪儿不对,叶晚长得好看,她为什么不能多拍几张,再说她还是厂庆晚会主持人,“是那张……”
邓茹君着急地比划起来,“你头发掉锁骨上那张,我抓拍得不要太好看。”
叶晚想起邓茹君之前跟她埋怨过,她去取照片,结果照片被生产科取走了,后来赵美玲送过来。
如果真的丢了一张,叶晚怀疑是夏锋搞的鬼,不过他拿她的照片干嘛?回去做小人扎她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事暂时都不能败露,不然遭殃的不是夏锋,而是她,毕竟夏锋在厂里名声好,到时候他倒打一耙,说她不守妇道勾搭他。
这种贼喊捉贼的戏码,夏锋干得出来。
“拍了这么多照片,你肯定记混了,”叶晚抽出一张自己站在台上的单人照,“你看这张就跟你说的那张差不多。”
“是吗?”邓茹君开始动摇,那天她确实给叶晚拍太多照片了,快门键摁到手麻,懊恼地拍了下头,“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瞬间,没有留下来。”
说着,靠过去抱住叶晚的手臂,“不过问题不大,漂亮的人儿就在身边,还要什么照片。”
叶晚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昨儿个见着丁老板没有?”
一提这个,邓茹君就来气,扭头往回一瞪,郑占山的方向,“都怪某根搅屎棍,非拉我去看电影,害我没见着丁老板。”
郑占山大气不敢出。
胡笑笑安慰邓茹君:“我哥嘛,想见随时都可以,茹君你别太在意了。”
经过昨天观察,她算是看明白了,邓茹君同志跟她哥有缘无分。
“再说,郑干事长得也很好看啊,”胡笑笑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既然撮合不了邓茹君和她哥,那就成全郑占山好了,“至少比我哥好看太多了。”
这个新同事能处,有那个想法,她真能帮你。
郑占山向胡笑笑投去感激的目光。
“就他?”邓茹君撇嘴,一脸嫌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怎么比得上人家丁老板,生意都做到厂里来了。”
听到这里,叶晚忍不住插一句,“笑笑,你哥二楼的炒菜窗口快开业了吧?到时候我们一块过去给他捧个场。”
“快了,就下个星期,开业了,请大伙吃饭。”胡笑笑一天不请人吃饭浑身难受。
“怎么好意思又让你破费,”邓茹君跟胡笑笑一样任性,反正有钱,“到时候我来做东,大伙随便吃,谁给我省钱我跟谁急。”
说完,冲叶晚挑了下眉,补充一句:“可以带家属。”
胡笑笑跟着起哄:“对哦,我也好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福气可以娶到我们木器厂的厂花。”
“宋城同志,我见过,”邓茹君举手,一脸骄傲,“脾气老好了,最重要的是,他对小晚一心一意,只要有小晚在,他看都不会看其他人一眼。”
胡笑笑羡慕道:“这么痴情的男人,我也想要。”
张琴一走,宣传科的氛围越来越和谐,就跟相亲相爱的一家子似的。
在这种环境下上班,叶晚很放松,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闹。
直到沈科长将她叫出去,开门见山地问:“木雕组老王在招学徒,这事儿你们家知道吗?”
沈科长这个人很惜才,从她破格将叶晚招进宣传科就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她是真的很喜欢宋城的木雕手艺,不像墨守成规的老师傅那样死板,他的作品感情丰沛,直击人心。
“宋城已经递交了报名表。”叶晚也没什么好隐瞒,有一说一。
沈科长轻轻地蹙了下眉,担心道:“光是报名没用,老王那个人倔得很,油盐不进,还得厂长出面才行。”
叶晚这才回过味来,沈科长让她跟邓茹君一块去交新闻稿的真正目的,“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科长。”
沈科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话说三分足矣。
去厂长办公室的路上,叶晚想到沈科长昨天去交报表,头上就戴了她送给她的木簪。
今天又提醒她木雕组老王招学徒,看来厂长没注意到沈科长的良苦用心。
想到这儿,叶晚取下头发上的木簪塞进新闻稿里,连同邓茹君选出来的照片一并放到赵厂长的办公桌上。
从三楼下来,经过厂办办公室,孙萍追出来拉住叶晚,神秘兮兮地跟她说:“叶早那事儿,我跟王科长说了,中午公告栏见。”
叶晚深感意外,问:“人还没见,王科长直接录用了?”
孙萍用肩膀碰她一下,笑道:“看把你急的,放心好了,王科长要求高着呢,贴公告栏不是为了做给你们科长看嘛。”
叶晚顿时哭笑不得,小老头气性还挺大,这都过多久了,还跟沈科长较劲呢,阵仗一定要搞这么大。
“这次报名考财务科干事的一共五个人,”孙萍偷偷塞给叶晚一张纸条,“名字我都抄下来,你拿回去自己研究。”
八零小糖精作得娇娇好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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