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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长明 第80节

    “我不在学校,待会要去文物保护中心开个会。”傅时浔解释。
    这会儿阮昭确实听到对面开车门的声音,看起来他也正在上车。
    阮昭问道:“去开什么会?”
    傅时浔随口说道:“关于鸣鹿山秦汉墓葬遗址出土的文物,文物局和文保中心会定期召开会议,谈谈目前出土修复和保护的进程,以及我们这边考古工作情况。”
    因为这个考古项目,跟阮昭也有关系。
    傅时浔说的还是比较详细。
    阮昭想了下问道:“中午开完会,要不你到我家来吃饭?”
    “说不定赶不上,要不晚上?”傅时浔想了下,开会的时间可长可短,要是赶上喜欢多说两句的领导,估计连午饭都要推迟。
    挂了电话之后,阮昭转头看向车里的梅敬之,淡然道:“说吧,为什么要跟踪我?”
    “上车。”梅敬之微歪了下头。
    阮昭冷眼看着他,扔下一句:“坐我的车。”
    说完,她走向停在对面的车,拉开车门上了车。本来云樘以为她跟梅敬之说完了话,就要发动车子,就听阮昭说:“再等等。”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云霓,正在吃棒棒糖,问道:“等谁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后排车门又被打开,梅敬之弯腰坐了进来,见云霓正在吃棒棒糖,哧的一声轻笑:“霓霓,牙齿又不疼了。”
    云霓:“……”
    云樘朝这边看了一眼,冷眼道:“别吃了。”
    云霓不敢违背她哥,只能狠狠的回头看梅敬之,可她就是个纸老虎,梅敬之不仅不害怕,还伸手在她脑袋揉了一把。
    气得云霓大喊:“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这么弄我。”
    “行了,先说说今天的事情吧,”阮昭转头看向梅敬之,她眼神有些冷:“我说你怎么这么轻易查到刘森的事情,只怕从他一出事开始,就没逃过你吧。”
    梅敬之立即说:“那你可是冤枉我了。”
    “刘森的消息,我确实是这两天才找到的,毕竟北安这么大,捞一个如同大海捞针,你好歹也要给我捞的时间。”
    阮昭嗤笑:“所以,你这是拿我钓鱼呢。”
    “你呢,如果你真的想要送他去警察局证明你的清白,你为什么要亲自上门,直接把他的位置,给警方不就好了。”梅敬之淡然反问道。
    阮昭脸上的笑意渐渐退了下来,冷冷看着他,许久才说道:“因为我要从他口中,得到这条赝品线上人的消息。”
    她要从中,找到那个人。
    “你想找谁?”梅敬之第一次看到,阮昭这种眸底带刺的模样。
    很多时候,她也冷,但都是淡淡的,对谁都不在意,这种眼底带着寒芒和冷刺的模样,连梅敬之都未曾见过。
    阮昭:“哪怕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的人。”
    只是阮昭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说清楚,说完这句话,就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
    这边傅时浔开车前往文物保护中心,对于鸣鹿山遗址的发掘,因为之前电视台弄的现场直播,一下在网上热度爆炸,连带着整个鸣鹿山的知名度都提升不少。
    鸣鹿山一带本来就有农家乐,现在整个旅游业更是做的红红火火。
    考古原本只是个冷门的行业,可谁都没想到,考古还能带来这么大的热度。
    这不,这次会议除了讨论目前考古进度,还有一个讨论主题就是,如何正确而又积极的利用现在的考古热。
    “说起来,这个还要多谢我们的傅教授,要不是他,鸣鹿山考古遗址这个直播,可不会带来这么大的反响,这不电视台又找了我们好几次,说想对傅教授做一次深度专访。”
    这话是文物局的韩照说的,他在局里主要负责各种外联商务。
    之前举办交流会,还有帮傅时浔他们的考古项目拉投资,都是他经手的。
    包括电视台的那个直播,也是由他牵线搭桥。
    正是因为这个直播节目的爆火,原本在局里算是个半个工具人的韩照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傅时浔微微一笑:“论起对考古的研究,我不过还处于皮毛阶段,要真想做深度采访,我觉得我们北安大学系里的其他几位教授,更为合适。”
    韩照是阮昭的师兄,傅时浔话也说的客气,只是委婉谢绝。
    倒是对面一并来开会的华晚蘅,此刻朝他看了一眼。
    两人自从在三溪村分别后,华晚蘅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虽然之前偶尔在微信上联系过一两次,可也都是她打着工作的旗号,主动联系的傅时浔。
    很快,直播的事情那都是次要的,对他们来说,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处理目前发掘出来的这些文物。
    文保中心的主任说道:“目前其他的文物都已经交给各个实验室做保护性修复,就只有傅时浔教授负责的四号坑整取出来的竹简,经过我们用仪器的初步检测,这批竹简在地底下埋了千年之久,饱水率达到了500%。”
    “目前我们面临两个选择,一呢,就是立即将竹简取出,进行修复。第二嘛,就是先保护起来,等以后技术成熟了,我们再进行修复。”
    这批竹简只怕是从秦朝开始,就埋在了地底下,地下潮湿,经过千年,竹简内部吸收了大量的水分,因此在修复过程中极可能会造成损害。
    这些竹简上记载着大量文字,是所有人能跨越时空,了解千年之前所发生事情的重要途径。
    一旦要是把这批竹简修复不当,他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是千古罪人。
    对面有个专家说道:“幸亏当时傅教授采取的是整取方式,我觉得倒也不着急,要不我们先集中精力,先修复其他文物。”
    “傅教授,这批竹简当时是在你负责的四号坑发掘出来的,要不你也来说说,”文保中心主任,认真询问道。
    傅时浔沉思了会,神色有些严肃:“我觉得,还是应该尽快修复这批竹简。毕竟这批竹简已经出土,竹简上的文字或许能够帮助我们进一步空白的秦汉历史。”
    他声音清冷而悦耳,哪怕只是在说着关于工作的事情,也足以引人入胜。
    华晚蘅安静的听着,竟不由想起了曾经的高中岁月。
    那时候傅时浔不仅是班长,也是英语课代表,大概是他从小就全世界各地跑,相较于普通高中生的应试英语,他的英语流利到跟学校里的外教轻松对话。
    因此那时候英语老师,课上最喜欢的就是让他起来朗诵英文段落。
    他的语调也是这样,透着不紧不慢的清冷,足以成为所有少女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
    会议结束,众人往外走,傅时浔被一个专家,拉着走在了最后面。
    华晚蘅故意落下脚步,等着那位专家离开,这才走到傅时浔身边,她故作淡然的笑了下说道:“跟你说个事儿。”
    “嗯。”傅时浔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华晚蘅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可是一想到在三溪村曾经看过的,她突然心底无限委屈涌出,可她还是强压着这股委屈说道:“就是,我们高中那个学习委员你还记得吧,他从国外回国,说是之前没赶上我们的十周年班级聚会。就想重新聚一次,大家一听都挺赞同的,所以就都让我来问问你,你要不要也参加。”
    傅时浔转头看着她,眼神依旧冷淡的要命。
    说真的,华晚蘅真是怕了他的这种眼神,明明那么冷淡,却又犹如藏着一整个漩涡般,拼命将她往里勾。
    她咽了咽,才低声说:“我之前不是班级里的文娱委员,所以现在什么聚会的事情,他们也都催促我来弄。”
    “抱歉,我最近实在没什么时间。”傅时浔淡然拒绝。
    华晚蘅微咬着唇,还是说:“就一个晚上,况且学习委员自从大学出国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这次聚会,班里大多数人都会去的。”
    但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傅时浔声音冷淡说:“确实没空。”
    说完,他就说了声先走了,转身离开。
    “你是在躲我吗?”突然,站在身后的华晚蘅开口喊道。
    傅时浔脚步一顿,转过头往后看了她一眼,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于是他有些不太理解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躲你?”
    华晚蘅往前几步:“我知道之前在三溪村的事情,我确实做的让你不高兴。可是最后的结果也证明,我当时说的话并没有错。如果阮昭不去管那件事的话,她也不会在山上遇到那个人,差点出了大事。”
    一直以来,华晚蘅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而在听到她这么激动的说完,傅时浔半晌,才用一种淡而微妙的口吻说:“原来你还是这么想的。”
    这样轻而冷淡的语气,让华晚蘅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在他心底已经被彻底判了死刑。
    傅时浔瞥了她最后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
    阮昭没想到,这个时间傅时浔会过来。
    她见到他,第一句问的就是:“你吃过了吗?”
    可傅时浔却什么都没说,反而伸手抱住她,在她脖子上蹭了下,声音微懒:“开了一早上的会,还没吃。”
    “这都一点钟了,”阮昭有些气恼:“什么会啊,连饭都不让人吃。”
    不巧的是,董姐下午不在家,她出门去了。
    傅时浔:“我叫个外卖就好了。”
    “看不起人是吧,”阮昭哼笑了声:“来我家还让你吃外卖,你也太小看你女朋友了吧。你先去客厅坐着,我马上就来。”
    阮昭从冰箱里找出小馄饨。
    因为她特别喜欢吃,家里冰箱里一直会包着小馄饨。
    她一边将锅里放着水,一边把小馄饨从冰箱里拿出来,傅时浔站在厨房门口,就看见她跟个小陀螺似得,忙来忙去。
    直到水开了之后,她用筷子将馄饨一个个拨弄下去。
    谁知手劲儿没把握好,馄饨溅起锅里的滚水,直接滴在她的手背。
    哪怕她戴着手套,还是被烫到嘶的一声。
    傅时浔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直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她手套摘下来,查看她手背的伤势,连阮昭都连连说道:“我没事,真的没那么严重。”
    可他看到她手背上那条极显眼的疤痕,眉头还是蹙了起来。
    “真没事,”阮昭似乎也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手上那道疤看,连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将手藏在后背。
    傅时浔微微一捏紧,她的手愣是没抽动。
    他低声问:“躲什么。”
    “太丑了,”阮昭微微撇嘴,以前她丝毫不夸张的觉得,自己有一双全世界最漂亮的手,因为习惯常年戴手套,她的手白到发光,而且皮肤细腻柔嫩,手指纤细,连指骨都线条流畅而漂亮。
    只可惜这样一双手,偏偏手背上添了一条犹如蜈蚣般,丑陋又显眼的疤痕。
    就像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上面有一道裂缝。
    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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