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垂眼的时候,他还注意着外面的声音,外面的脚步声只响了一下竟然就停住了。
谢跖连忙抬眼,隔着厚重的门,看向外面,他喉咙鼓鼓胀胀的,像是被塞住了一样,如果……如果这时候他有勇气开口去祈求的话,那声音一定是发哑的。
谢跖咬着唇,手慢慢抬起来,朝着门锁的方向。
有些没出息。而且这么没出息,也不一定能换得回什么。
毕竟,他已经把傅寄舟还在海底的事告诉她了。
就算……就算对他有感情,她也会想去看看的吧。
傅寄舟也是……她的夫郎。
谢跖感觉心口绞在了一起,抬起的手重重地落下。
刚落下,外面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脚步声很慢,一声重些,一声浅些。
谢跖抬眼一愣,他连忙转身,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些跌打的喷雾药剂、药膏,消毒水,因为不清楚具体情况,绷带、创口贴也拿上了,装了满满一箱子,抱着快步往门口走。
温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哄人开门。
还没想好,卧室门自己就开了。
温茹略微疑惑地看过去,谢跖抱着医药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手按下身边客厅的控制开关,伴着亮起的灯光,低着头朝她走了过来。
骤然亮起的灯,让温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看到他过来,抱着药箱,瞬间了悟自己是占了脚伤的便宜。
她没说话,侧身在一边的沙发坐下,将自己受伤的脚抬高,搁在茶几的边沿。
这时候她要是说:“你怎么又开门了”“你出来做什么”“你刚刚为什么要锁门”“不生气了”“我说的才是对的”“你来帮我涂药吗”,估计场面反而更僵硬。
那她还不如不说话呢。
谢跖走过来,没靠近,就在温茹脚边的地方,像是要蹲下,温茹赶紧倾身,伸手把他拉起来,提醒了一句:“宝宝。”
谢跖回神,赶紧站起来。
他心里有点乱,所以……又忘了。
谢跖心里对自己的厌弃又多了一分。他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他垂着眸自厌自弃,没反应,也没甩开温茹的手,温茹索性就把人拉到自己的身边,揽着他的腰,让他在身边坐下。
紧紧挨着坐,温茹身上暖热的体温就缓缓传了过来,谢跖抬头看向温茹。
温茹笑着弯了弯眼睛,回看他。
谢跖抿紧了唇瓣,挪开视线,低头去看温茹的脚。
温茹为了方便他,屈膝,将脚放在他眼下。
脚扭了,骨头还错位了一段时间,虽然已经正骨了,但上面仍然肿起一大块,红通通的,肿包上的血管仿佛都被放大了一样。
谢跖眼眶瞬间就起雾了。
他抱着药箱有些手足无措,转头看向温茹,轻声哽咽着说:“我们去医院吧。”
“只是肿了呀,不用。”温茹笑了笑,低头在他抱着的药箱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喷雾药剂,倾身准备自己喷点药了事。
谢跖抢过她手里的药瓶,迟疑了片刻,自己轻手轻脚地给温茹喷药。
温茹松了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看他一脸严肃地认真喷着脚踝上的伤。
跌打喷雾剂喷起来向来是怎么潇洒怎么来的,谢跖这慢吞吞细致的样子,哪像是喷药剂啊,这比实验室做实验还小心翼翼呢。
有夫郎心疼大约就是格外珍贵一点。
细细致致喷完,谢跖看着药箱里的其它东西,咬着唇,想都用上,但好像又不太合适。
“其它不用了,只是肿了,喷了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温茹从他怀里拿开药箱,朝他伸出手,“先扶我回去睡觉吧。”
谢跖看看面前的手,再看着温茹一脸的理所当然,抬手接住了她的手,拉她起来。
温茹站好就抬脚往卧室那边走。
原本应该扶着她的谢跖反倒像是被她牵着。
谢跖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温茹没怎么回头看,但一直提防着他说什么,走几步就轻轻扯他一下:“脚上好像受力了,有点疼。”
然后,谢跖就会快走几步,从原本的牵着、扶着,最后半个身子都抱在她胳膊上。
温茹偷偷捏了捏他手心。
有些心疼他了。
伤神地争执了一晚上,明明越不过自己的本心,偏偏要害自己把自己折腾得那么辛苦。
傻得很。
*
经过昨晚乱七八糟的下半夜,醒来,一切像没发生一样。
温茹先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谢跖。
谢跖侧躺着,被温茹抱在怀里,眼下有些青黑,睡得正熟。
昨晚她仗着脚伤,要谢跖照顾,两个人躺到了一起。
一个六个多月的孕夫,照顾人几乎不可能,所以很快就被温茹抱着睡着了,温茹醒来,他都没有醒。
温茹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脚踝。
还行,方纤星这身体练武是来不及了,但没什么大的问题,恢复能力不错,以后还能造几次。
温茹无奈地轻轻捏了捏谢跖的鼻子。可消停点吧。
谢跖皱了皱眉,没有醒来,低头往温茹脖子处钻了钻。
妻夫吵架就是这样,只要感情在,具体的事总可以先放一边晾晾,等晾好了,再谈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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