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的心里咯噔一下，虽说眼下的世道，这样的人大把大把的，但这件事儿发生在周家，也是对周全的磨炼。
    “孩子，你记住，明天我带你去你娘的坟，你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把你娘跟其他几个尸体上边的特征，死因全都记录下来，然后做好笔录，之后就得盖棺。”
    “为什么？”
    “你娘的尸体处理过，不然的话不会完好的保存到现在，再说了，这也是咱们最为直接的证据，只要整件事儿的脉路清晰了，我想周云平那边就会使上劲。”
    “周云平？”
    “对，他可是你爷爷跟我插在奉天总署里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为什么那么相信他？”
    “因为他媳妇也埋在这里。”
    周全点了点头，给父亲斟了杯酒，低声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你又要去哪？”
    “我还是在这里藏着，估计你来这里，这个地方也不会太安全了，但好在有大帅府的人跟绿江的几个兄弟守护，我一时半刻不会有事儿，等他们找来了，我想你也该把咱们家的事儿弄明白了，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办。”
    周全默默的点了点头，咕嘟一口将手里的酒干了，仰头睡去。
    等到他张开眼睛的时候，第二天的饭都已经摆在面前了。
    吃了父亲亲手做的饭菜，心里美滋滋的，说不上来的幸福感洋溢在他的身边。
    曹连长安排了两个人跟王序带着周全跟他父亲进了山。
    二里路的距离，他们看见了山坡上隐约的出现了一片坟地。
    就在最里边的那几座坟，看上去该是近年来的新坟，周全跟着父亲一直走到坟前。
    父亲拎起铁锹，一锹一锹的连续挖开了三座坟。
    他说：“三个人，一个是你娘，一个是周云平的媳妇，另一个是你四叔的青梅竹马。”
    随后，他跟王序递了个眼神。
    王序带上了手套，将升上来的棺材先打开了一个。
    他说：“小子，你速度得快，咱们两个一起看，我用的药水如果见着了空气，会散发的非常快。”
    周全想念自己的娘，但他知道想要保住证据，自己可能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棺材打开之后，周全见到了小时候印象中那模糊的样子，此时却如此的清晰，他想哭，却有股子力量让他烦恼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颈部伤口，一刀毙命，喉根发黑，证明生前吸入过毒药，双手双脚僵硬，指甲里有泥沙，应该是在靠近有水的地方遇害的。
    脚后跟的鞋有严重的磨损，遇害之后才被拖到发现尸体的地方。
    “看完没有？”
    周全微闭双目，坚定的说：“完事儿了。”
    就在要盖棺之前，他深情的抓了把自己娘的手，内心上下翻腾，突然间又恢复了平静，眼神里的湿润瞬间消失，反倒是变得坚毅无比。
    “娘，儿子一定为你找到幕后凶手。”
    “下一个。”
    王序真是摆弄尸体的高手，接连有开了两个棺材，里边的每一具尸体都是完好无损的，跟发现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全道：“这就是我四叔的青梅竹马？”
    “对。”
    “为什么受害的还有她？”
    “她的身份可不简单，他爹可是跟随大帅十几年的老部下了，现在也是东北军里的重要人物，你四叔跟她相好，也是你爷爷撮合的，没想到还把人家姑娘连累了。”
    “四婶，你放心，你跟我娘一样，都是我的长辈，咱们周家的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完了。”
    周全迅速的将三具尸体的特征记了下来，随后长出一口气。
    王序说：“我要封棺了，下葬吧。”
    三副棺材又缓缓的放了回去，将土填好了。
    三个人一路赶回了茅草屋。
    刚一进屋就发现周四坐在那里独饮。
    “哥，我来了。”
    “等候多时了，咱爹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嘱托郑当家的照看了，凭咱爹的为人，我想郑当家的不会怠慢的。”
    周全问道：“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周四笑道：“孩子，见到你爹了，你这会该相信你四叔说的话了吧？”
    周全的父亲站在窗前，迟迟没有说话。
    曹连长说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孩子也帮着警署破了那么多的案子，这个时候也该是让他出去施展才华的时候了，大帅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咱们总不能让东洋人在背后里算计了吧？”
    “对呀，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此去凶险万分，我不过是想……”
    周全道：“放心吧爹，我一定把事情做好，周家的人不能白死。”
    “好，既然我儿有这决心，那我就跟你说，你此去要围绕着你娘他们的死因展开调查，这背后一定有东洋人参与的成分，还有总署韩卫东跟诸葛老先生参与其中的成分，所以你必须把他们三方相互勾连的证据掌握在手里，然后把所有证据弄好之后来这里找我，大帅府会给咱们做主的。”
    周全点头，立刻收拾好现有的资料，脑海里将之前调查到一半的案情重新过了遍，似乎没有任何的线索了。
    眼下想要找到凶手几乎是不可能，那是不是就得按照父亲说的猜测去调查？
    周全被曹连长跟王序两个人送出了树林，到树林口的时候，曹连长说：“赶紧回去，但不要住图书馆了，我在安东北边弄了个临时的住所，这是钥匙，你跟你四叔回去调查，我们这边回奉天，尽可能把那两个王八蛋勾结东洋人的事儿给捋顺了。”
    周全应了下来，跟着周四两个人从绿江一路飞奔，回到了安东城内。
    这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别人盯上。
    等到了房间之后，周全这才长出一口气，可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全似乎陷入了一个谜团当中，不管他如何去尝试构思线索的流程，始终是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眼看着自己母亲被杀的案子就变成了无法侦破的案子。
    周四买了酒菜从外边回来，叔侄两个人又喝上了。
    周全道：“四叔，你帮我想想，我父亲说的那些个事儿，换成你你怎么查？”
    “我又不是高手。”
    “你就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要我就直接去找韩卫东跟诸葛老儿，这两个孙子，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周全被周四似是而非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虽然是找不到凶手，但他应该可以从东洋人那边下手，搞不好还能有意外收货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