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外婆和老姐妹时不时出去旅游,见见广阔的世界,每年也会押着外婆进行全身体检。
她期望将曾经的病灶提前扼杀在萌芽状态,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外婆的病症来得猝不及防,当外婆身体不适被她送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下达了通知,“是血癌。”
她像是被蒙头重击,第一反应是懵,大脑停摆了十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请你救救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在颤抖,“我有钱的,麻烦用最好的药。”
她还是通知了夏露,但夏露似乎误会了,只出了几千块,连人都没有来。自从上次两母女对簿公堂被外婆知道,外婆大骂了一通夏露只看钱,两母女算是彻底交恶,不再往来。
外婆是个乐观的老太太,她有心隐瞒病情,但老人三天后还没出院,就隐约知道了自己这回大概不太妙。
她探病的时候,外婆有些遗憾的样子,“哎呀,感觉都没好好活过呢,这辈子就算完啦。”
“我会救你的。”她不自觉攥拳,“我保证。”
外婆笑嘻嘻的,像完全不知愁的小孩,“你也要相信医生,这么好的医院呢。”
那时候她们都不知道,原来治病会那么痛苦。
她亲眼看着外婆眼睛里的生机被痛苦消磨,但她要资助不少学校,要给外婆留下足够的医疗费,她继续着工作。
没过多久,演艺协会的上层领导出于欣赏,邀请她参加了一个内部聚会。
她如约参加,果然见到不少政商界和演艺界的大佬。
觥筹交错之际,名导方甲邀请她参演正在筹拍的电影。
方甲左手举着酒杯,右手一挥,“我想想,你现在算一线,我给你定1亿片酬怎么样?”
然后他指了指另一边的中年男人,拍拍她的椅背,提点道:“对了,钱总那边的艺术品最陶冶情操,我记得上次拍卖的那幅画就很不错。”
她几乎瞬间洞悉。他们在暗示她,想升职,进入他们的圈子,可以,但并非全无代价,他们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她需要纳“投名状”,成为某个人的“白手套”。
她如果聪明点就应该接受,不然就是得罪这一桌子的人。
但她只是笑着推辞,“对不起,我外婆病得很严重,我该回医院了。”
回医院的路上,她默默的想,策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搞砸了。
虽然请了护工,但她只要有时间,就会陪床。
病房安静的只能听到仪器的声音,外婆因为日夜不停的输液,整个人水肿了一圈。
她轻轻伸指碰了下外婆的手臂,呆滞地看着凹陷处像是失去了回弹力,20分钟还没恢复原状。
她茫然抬头,看着好几个输液的药袋,情况真的有变好吗?
外婆短暂的清醒,唤她:“小柔。”
“嗯?”她扶着外婆坐起,外婆说道,“我冰箱里是不是还有两个蛋没吃完啊,好浪费。”
“我回去看看。”
“囡啊,回家了好不好?”外婆抓着她的手,却没什么力气,眼眶里隐约有泪,“我想回家了。”
她怔了怔,莫名升起一个念头:是么,老太太最大的痛苦,是我给的啊。
她沉默地点头,办了出院手续,带了老人回家。
“外婆,冰箱里没有鸡蛋,你记错了。”
外婆闻言回头,“什么鸡蛋,我说过吗?”她心里咯登一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外婆只坚持了一天,后面安详的躺在床上长眠。
她有助理帮忙,简单办了老人的葬礼,夏露见了老人最后一面,又忙不迭地离开,陆谨刘玉和其他人也来了,但她分|身乏术,陆谨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写下几首迷幻曲。
之后这几首新曲再度惊艳大众,因为编曲极致先锋又富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至于音乐人卢虎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她是不是在磕药。
她异常地投入到演唱会上,在舞台酣畅淋漓地唱歌跳舞。
她是现今炙手可热的顶流,身边永远被万众簇拥。
这一年的巡回演唱会总算结束,刘玉本来挑了几个综艺给她,看到她眼下的青影,“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玉姐,我的歌以后还会有人唱吗?”
刘玉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以后不火了歌也扑街,“你在想什么呢,就算你不火了,你的歌这么好听,也会一直流传下去的。”
“这样啊。”她像是放心了似的,笑道:“我会好好休息的。”
她独自出门,买了一束花,剪下多余的枝条,插进花瓶,静静地看了许久,然后出门。
人的痛苦,多来自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像不再振翅而从空中堕落的飞鸟,像无法鼓动腮腺而溺水的鱼,她救不了任何人,自己还身处荆棘,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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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谨躺在沙发上小憩,电视正在转播森柔的演唱会。
他时常会梦见她。
有时是他在喝水,她在旁边翻杂志;有时是两人去购物,他拎着采购的物资,另一只手握着她……
她时常游离,像一只迷离的蝶,明明在他身边,却总像在下一秒就要飞走。
这次他梦到了潺潺的水流声,睁开眼的时候正是冬季,熟悉的宿舍,窗外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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