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跃觉得心痛,他点了点头,仍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医院住院部楼下就是一个小院子,参天大树底下的长椅上坐着聊天的人,草坪上青草如茵,还有孩子在上面打滚,很多身着病服的人四下走动着。
席殊身上也穿着病服,松松垮垮的,她现在瘦得不像话。
卓跃陪着她慢慢地走着,他低头看她,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睫像两只蝴蝶,仿佛随时都会飞走。
或许她就是一只蝴蝶,失去了阳光所以才在他这里停留,不能飞翔的蝴蝶无论翅膀上的花纹多么令人惊艳,这样的生命终将失去附丽,可惜他当不成她的太阳。
卓跃突然站定,席殊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转过身看着他。
“小殊,我们分手吧。”卓跃看着她沉痛地说。
席殊这两天在戒药,药量大减之后她的情绪总是没办法控制,就如此刻,听到卓跃这么说她就怔怔地落下了泪。
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太年轻,经历的感情太少才会觉得刻骨铭心,所以她总想利用新的恋情来自救,可她做错事了,她不仅没让自己从沼泽中爬出来,反而把其他人拉下了水中。
“对不起。”她哭着说,“对不起。”
卓跃慌忙上前,想抱她却又不敢触碰,只能无措地安慰道:“你没错,不用向我道歉……当初是我一厢情愿想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他还是没忍住把她拥入了怀中,这是最后的拥抱,他眼眶泛红,语气决然:“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席殊在他怀中啜泣,她不明白世事为什么总这样难过。
她哽咽道:“以后别自己追女孩,你的眼光太差了,让女孩来追你,别□□的更多的那个,知道么。”
卓跃喉头一哽,心酸得几欲垂泪,他紧紧地抱着她,忍痛应道:“好,我听你的。”
日光之下无新事,不过是又有人伤心,又有人心碎,又有人的心里从此多了一颗朱砂痣。
Chapter32
一周后,席殊出院。
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既没有天雷滚滚雷霆万钧,也没有洪水滔滔火焰冲天,末日并不像书上描述的那么可怖。
离开医院后席殊说要先回学校,她抱怨说在医院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她的结课展都要赶不及,沈恪笑着安抚她说他会帮她的,这回她没有拒绝。
她没有问起那天他和郑亦霏一起离开后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到了学校,她先回了趟宿舍,沈恪帮她请了事假,孟语桐和柳筱筱不知道这些天她都去了哪儿,自然免不了询问关心一番,席殊一律只回答出门散了散心。她的状态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好多了,还主动提出和她们一起聚个餐,席间她们说说笑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章玥没出事的时候。
席殊的这个理由应付得了所有人却瞒不住齐天,那天后他就一直没联系上她,他以为她出事了差点儿去报警,直到柳筱筱说沈恪帮席殊请了假,他松口气却更觉得不安。
齐天再次见到席殊还是在画室,他趿拉着拖鞋从外面走进室内时冷不丁看到她坐在画板前还愣了下。
席殊抬头看见他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不由嗤笑,高声问:“愣着干嘛,不认识我了?”
齐天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回。
席殊起身,给他使了个眼神:“点支烟?”
他们出了画室又往走廊尽头走,那里好像已经成了烟鬼放纵的地方。
席殊咬着一支烟,齐天帮她点了,过会儿又给自己点了一支,他们并肩站在廊上,无言地放眼望着校内的景色,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此时不过初夏,校内榕树却已枝叶扶疏,知了声声唤着。
齐天指着楼下的一棵榕树问:“你猜这棵树上有多少只蝉?”
席殊蹙着眉想了下:“一百只?”
“难怪这么吵。”齐天骂骂咧咧的,“男寝前面好几棵榕树,一到夏天简直让人觉都睡不好。”
席殊夹着烟噙着笑:“会叫的都是雄蝉,你们同性之间彼此体谅下吧。”
齐天看她一眼,掸了下烟灰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棵榕树:“雄蝉每天叫是为了吸引雌蝉来交/配,雌蝉交/配受精后会在树枝上产卵,之后雄蝉和雌蝉就会双双死去,它们只能活一个夏天,为了这个夏天它们要在地下度过两三年甚至更久。”
“伟大的交/媾。”席殊赞叹道。
齐天缄默。
席殊吸了口烟,眯着眼吐着云雾,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齐天皱了下鼻子,挑挑眉:“我对罪恶天生敏感。”
席殊嗤笑。
他瞟了她一眼,接着说:“章玥跳楼那天,我看到你们拥抱了……说来也是奇怪,你们让我想起了高考结束那天我和初恋在考场前的拥抱。”
席殊有些困惑:“就这样?”
齐天夹烟的手举到嘴边又放下,他缓缓地说:“前几天我看见你站在周森的画前看了很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哭了。”
席殊咬住烟嘴沉默。
“其实现在倒回去想想,蛛丝马迹简直太多了,只不过你们太过于光明正大了,沈恪……果然是个伪君子。”
席殊不否认,她看向他,还开玩笑问:“怎么样,你现在有点喜欢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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