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们缺人！什么人都缺！不用三天，明日我们厂就能递给您总结！”水泥厂的一个主管兴奋地说道。
    罐头厂分厂的厂长看了他一眼，跟着向秦阳表态道：“大王！我们也可以！”
    “大王，我们也可以！”
    秦阳看着这帮已经开始卷起来的主管，嘴角抽了下。
    但他也觉得，如果能提前给他答案，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三日内，早一些晚一些都可以。”最后，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等到散会后，秦阳看着唯一一个还没走的女人，问道：“十三娘，你还有事？”
    许十三娘留在最后才走，自然是有事要与大王说的。
    她依旧是那副婀娜多姿的模样，但面对秦阳这位幽州王时，却态度很正经，标准的下属的姿态。
    听到大王发问，她就说道：“大王，奴家留下来，其实是想问一问，能不能从不太好的地方招一些人过来？”
    不太好的地方？
    秦阳愣了一下后，才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勾栏院那种地方？”
    “是，奴家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认识的一些姐妹，有些流落到了勾栏院，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虽然也攒了一些银两，但只靠着她们自己，怕是难以脱身。若是能有份工作，都不必是工厂的正式工，只是打杂的临时工，也足以让那些勾栏院的人不敢做什么手脚。”
    说到这里，许十三娘也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勾栏院里的女子，尤其还不是官府办的勾栏院，里面的女子，都是最普通的娼妓。
    这样的女子，都是属于贱籍的，甚至还不如她当初去做女水匪头子来得幸运。
    她当初带着一帮采珠女做水匪，但在她们的家乡，她们其实是失踪的身份，而当水匪的过程中，她们作为匪，自然也是需要身份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低贱的存在，吃饭也是靠着手里的剑与刀。
    但那些与她来自一个家乡，甚至不止一个地方，却流落风尘的女子，多半有着一个比较惨的经历。
    秦阳对此也是有点耳闻的。
    在时代，官办的勾栏院之类，虽然里面的人也很凄惨，也不算是一个人了，但至少，她们算是朝廷跟官府的“财产”。既然是财产，自然就会稍微受到一些庇佑，虽然日子也过得很惨，但还不至于惨到一点活路都没有。
    但私人办的勾栏之所，却是人间地狱。
    毕竟这是唐初，是人口依旧稀缺的唐初，这时候的普通女子，若是想嫁人，是根本不会嫁不出去的。
    打光棍的人很多，与他们相配的女子却少不少。但有一个地方，却是妙龄女子绝对不缺的，那就是，各个大中小世家。
    世家壮大自身力量的方法之一，就是暗搓搓的掠夺人口，用的多是一些恩威并施或是不入流的手段。
    有些百姓，是被没有希望的苦日子给吓怕了，觉得成为世家的人，哪怕是最底层的奴仆，也好过如浮萍一般在外面生活。
    结果，就是被坑惨了。
    一时成为隐户奴仆，终身就是奴仆。
    许十三娘提到的那些小姐妹，家里就是这样的隐户。
    或者说，许十三娘所在的家乡的隔壁村子，一整个村子，都没入了当地的一个小世家之中。
    那个世家的名号，秦阳听了甚至都毫无印象，可以说，算是三流世家中的吊车尾了。可这样的一个存在，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村子里的妙龄女子，在十几岁时，就有长相秀丽的，被挑去服侍那些小管事。
    其中一些人悄无声息的死了，一些人则在对方腻了之后，就被转手送人，而被送出去的人，则在经过几手之后，最后的归宿，大多数就是那些城里的勾栏院。
    世家子弟们大多表面上还是要脸的，他们“宠爱”过却再无兴趣的普通女子，一般都是扔到庄子上“养着”，或是留在府里来待客，是万不会卖出去的，那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太过缺银子了？这脸，他们可丢不起！
    但那些底下的小管事，却是既好色，又贪财，而被这些小管事结交的那些人，也大多是一路货色。
    “……奴家也是听一个请假回去探亲的女工说的，她甚至带回来一个口信，是一个没有被卖出去，但身子骨不好，在庄子里自生自灭的姐妹传给奴家的。现在想想，也许当初奴家被迫带着人去做女匪，倒未必不是一条活路。”
    虽然这一条路也是很不好走，但至少她跟她带出来的人，大多数都活了下来，现在还活得很好。
    可那些邻村的采珠人跟采珠女，下场却要凄惨多了。
    秦阳听着许十三娘说着这些，倒是觉得，许十三娘的那些姐妹，可救。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他也只会管幽州境内的事，在幽州只要没有世家敢做下这样的事，那就好。
    但这件事是许十三娘来求他，这个还算有能力的下属，手底下的人也是在各种幽州建设中出了大力的，他愿意给对方这份脸面，帮对方这个忙。
    不过就是数十人罢了，就算是用金银砸，也能砸出来。
    对方无非就是想借着幽州这个势，来达成这个目标。
    毕竟，若是沦落到勾栏院里，便是攒够了银子，只靠自己，也是没办法脱身的。
    勾栏院的管理者完全可以在她们的银子快攒齐时，就将银子给偷去，支开她们，拿走她们的银子，这很困难吗？
    都不用做其他手脚，就这一点，就可以达成目标了。
    永远都是攒着攒着，银子就会不翼而飞。
    便是遇到了愿意帮她们脱身的人，除非是有权有势愿意庇佑她们的人，否则，脱身之后，他们走得到百里之外吗？
    将人再次掠来，再做点什么手段，让人有苦说不出，又有何难？
    有些人甚至连装都不会装，有人来帮着赎身出去，会漫天要价。
    若是女子提前将银子偷渡出去，谁能保证她们的良人，就不会卷银子跑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