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烈和吴珺小拇指勾在一起，小幅度地甩动，他们走在人群中，吴珺拽了拽张烈，抬眼示意，“看看是不是B302教室？”
    经确认，两人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上课的时间还没到，教室里人不多，挨着教室门的学生习惯性地看了他们一眼，下一秒又盯着手机。
    每周的排课不一定一致，譬如这周周末晚蓦地钻出来一节公开课，吴珺想体验和他一起上课的滋味，就略微打扮了陪着他来。
    “好，同学们，上课了啊……”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吴珺抬头一看，他们前面只坐了几个人，位置倒是空出好几排，她碰了碰张烈的手肘，眼神和他对上，再往前几个人一扫，张烈秒懂，点了点头，示意她淡定，习惯了。
    科任老师是个身材偏丰腴的中年女人，不苟言笑，先讲了她课上的纪律，再讲了她这门课的分数占比，最终正式上课，吴珺认真听了十来分钟，还是低头玩起了手机，许是因为对女老师还不了解，学生们不敢造次，安安静静得只有女老师讲课的声音。
    吴珺发了微信给张烈。
    玩斗地主怎么样？
    她坐着前排，目不斜视，余光中看见张烈在打字。
    好。
    几秒后，他抛出斗地主的小程序链接。
    吴珺点进去，简单登录后开启娱乐时间。
    “这一列第二个穿白色上衣的女同学来说一说，你对你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
    吴珺听到了提问，有种不详的预感袭来，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没错，白色上衣，再对上女老师犀利的双眼，盯得她脑海瞬间空白，就是她了。
    吴珺是老师，可她胆小，最初上台讲课脸红忘词是常态，背地里磨练胆子，时间一久了，总算能镇定地完成授课，要是高中的同学知道她当了老师，恐怕能惊掉了下巴。而面对老师对她的提问，她没有克服过。
    此时此刻，她双腿不受控制地站起来，熟悉的紧张感爬上她的各个身体部位，她低头，战术性地看书，她开始怀疑，女老师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装模作样，甚至洞悉了她在斗地主？
    “同学，书上没有答案，还是说，你目前还没有职业规划？”
    吴珺移开了在书上的目光，按理说，她直接回答“是”就能顺理成章地坐下，但她的腿已经在微微颤栗了，嘴边的那个字也没说出口，搁在课桌旁手被握住，她不看也知道，是张烈发现了她的窘迫，给她无声的安慰，似乎在说，没事的。
    “我的职业规划是做一名教师。”吴珺感受到张烈传递的热量，说道。
    “你想从哪些方面去实现你的职业规划呢，或者说，如今的是一名建筑学院的学生，为什么想成为一名教师？”女老师有些讶异，进一步问。
    “教师是学生路上的引路人，不仅仅体现是学习上，更是要规范道德。”听起来官方的话却实实在在是吴珺的想法，她铮铮有声，声音大了不少，连神态都变得自信。
    女老师赞赏地点头，“很不错，请坐。”她视线一转，继续提问：“再请刚刚那位女同学的同桌回答一下，对，就你，没带书的男同学。”
    风水轮流转，转到了张烈头上，只有一本书，张烈给了吴珺，他面前空无一物，又是前排，自然引起了女老师的注意。
    张烈认命地站起来，认真思考了自己的职业规划，无非是成为出色的建筑师之类，女老师见他回答得有条理，不像是故意不带书上课的，正要叫他坐下，他却突然拉起旁边的女同学说道：“老师，她的职业规划已经达成了，现在是小学的语文老师。”
    在座的人都懂了，起哄声充满整间教室，难得老师没有阻止，还笑着冲吴珺说了声“恭喜啊”。
    接下来，女老师以吴珺为活例子，代到课中。
    女老师连着两堂课上完，人走了不少，吴珺这才有机会开口：“下次不和你上课了。”
    她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张烈双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么记仇啊？吴老师？”
    吴珺侧过身去，身后传来略微熟悉的嗓音。
    “张烈，好久不见。”
    姜盈盈恰好撞到这一幕，目光霎时变得凛然，仿佛要把张烈的手盯穿，她微微垂眼，长睫掩住之前的失态，只有挽着舍友的手用了力道，惹得舍友看了她一眼。
    张烈收回手，朝着她礼貌地颔首：“好久不见。”
    “这是？”姜盈盈问起吴珺，见她直直看着自己，像是认识一般，心下疑惑，在回忆中搜寻一遍，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我女朋友，吴珺。”姜盈盈一问，张烈将视线投向了吴珺，发现了她的不对，看上去像失了神，“珺珺？怎么了？”
    吴珺收回眼神，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没事。”她看着张烈，要他介绍。
    “我是张烈的朋友姜盈盈，叫我盈盈就好了。”姜盈盈主动介绍，笑得灿烂，她笑得越深，吴珺心里就冷上一分，姜盈盈是她所羡慕的，她的阳光，她的自信，奶茶店初见，她就清楚，她一辈子也没法和她比。
    之前没注意，吴珺才发现姜盈盈旁边的女生就是偷看她的清秀女生，她将两件事联合到一起，心中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拜拜。”姜盈盈做了一个暧昧的表情，拉着舍友走了。
    转过身，笑意顿消，步伐加快。
    这头，吴珺极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