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奶奶!”
……
自黎煜从上海回北京之后,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连顾贺良都一周和他见不上几面,抽出时间打个电话算是难得的恩赐。
北京的秋来得短暂且迅猛,秋雨一场接着一场,雨打落叶飘飘洒洒比南国更为萧瑟,一如顾老板独守空闺的孤寂心境。
顾贺良只能去看一个又一个关于黎煜的采访和报道,聊解相思。
所以,今天能一中午就接到黎煜的电话,倒是让他心生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喂,贺良?”
顾贺良彼时正在书桌前磨活儿,接了电话后放下手里的笔,向后靠在椅子上,单手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
“黎老师百忙之中还记得我?”
黎煜听这哀怨的声音,赶紧哄道:“哎呀,当然记得啦!我这边工作快忙完了,今天早点回去陪你好不好?”
“嗯。”顾贺良接受了这个小补偿,“还在拍摄吧?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是这样的。”黎煜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有一个自称是廉导的人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参加今年的春晚排练。我问了婉姐,她让我来听听你的意见。”
顾贺良垂眸扫了眼桌面上的数沓纸张,上面有已经写废了很多次的稿子。这都是为春晚相声所准备的。
这可比普通的专场上新活儿磨人多了。
“你想上吗?”
黎煜嘿嘿一笑,“我有意愿,因为想给奶奶看。”
“那好,正好我这版稿子想和他聊一聊。我这周约个局,带你们见一面。”
顾贺良做事效率快,很快就联系了廉导,并且安排了饭局。
廉导一开始就想搞一个将现代街舞和京剧越剧等民间传统文化结合起来的节目,将舞台效果通过光影调整,做出古韵千年融入当代文化的感觉。
但是接连找了好多街舞舞者之后,都觉得整体格调不搭,都已经考虑把这个想法毙掉了。
然而,当他偶然看到黎煜在中国区的选拔赛之后,他觉得黎煜虽然是Breaking舞者,但是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典雅气质,这样在节目之中就不会显得突兀。
更何况,黎煜今年代表中国参加了世界级街舞大赛还捧回了金腰带,将他带上春晚的舞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他来邀请黎煜,试试排练这个节目。
既然黎煜自己想上春晚舞台,而且和国粹沾边又不像语言类节目那样不好讨巧,顾贺良便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要投入春晚的排练,时间就更为紧张。顾贺良便安排黎煜的团队婉拒了很多采访,让黎煜能够认认真真地准备排练节目。
到将近年末的时候,春晚的节目在一波一波地审核。黎煜和顾贺良两个人像是真正的夫妻档一样,天天一起去排练审节目,再一起回家。
顾贺良觉得比先前各忙各的状态好得多,连反复改动他的相声也不让人觉得那么烦躁了。
毕竟,那个黎煜中国区选拔赛的cut视频,是“是卿卿啊”通过微博私信发给廉导的。
冬至那天,顾贺良接到通知说他和黎煜的节目都进了彩排范围内,算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除此之外,黎煜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黎煜的爸爸因为这几年一直在狱中表现良好,积极协助监狱开展文化教育,帮助其他犯人学习文化知识,还沉心写作,出版了两本书,得到了合法减刑,元旦之后就可以出狱了。
当黎煜知道这件事之后,当天晚上睡前告诉了顾贺良。
“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作为家属,于情于理要去接他。”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着顾贺良的神情。
顾贺良沉吟片刻,说道:“一时出来,可能会很冷。我们去给爸爸买一件新的羽绒服吧。”
黎煜愣了愣,牵着顾贺良的手,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小小的酒窝都要承不住甜蜜和感激。
他环住顾贺良,钻进温暖的怀抱里,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一切都好起来了。
接黎爸出狱的那一天,一向干燥的北京下了场纷纷洒洒的大雪。
雪片像鹅毛一样大而柔软,将世间万物被白茫茫覆盖,就像是让所有的过去全部清零重启。
在一片大雪纷飞之间,顾贺良驱车带着黎煜前往北京市监狱。
黎煜望着后视镜上摇摇晃晃的福袋,“贺良,这个福袋有八年了吧?”
“嗯,2014年。”顾贺良道,“我强行得到的。”
“我爸爸入狱也有八年了。”黎煜的手抚上冰凉的车窗,“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前几年我一直觉得,是他害了我们这个家支离破碎,害得妈妈去世,害得奶奶看不起病,还害得我狼狈辍学,吃了那么多苦。而且除了我们之外,他那些不义之财,还害了很多无辜的家庭。”
“所以我不愿意见他,曾经一度还想去改姓林。后来因为淋浴有点……就作罢了。”
顾贺良抿了抿唇。相声演员咬文嚼字的职业病突然犯了,他想着,这要是放在部分南方人那里,读起来其实并没多大区别。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黎煜直了直身子,“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觉得只要他改过自新,我想我没有理由不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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