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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 第16节

    赫哲是爱马之人,听了难免意动,但他依然迟疑了一下:“可是我母亲……”
    他还在犹豫,阏氏已然浅笑着开口:“去吧,我这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赫哲听了点点头:“那我去去就回。”
    他说着拍了拍顾忱的手臂,笑道:“等我回来咱们再喝上一杯。”
    顾忱微笑着颔首,赫哲于是跟着小太监离开了四仪馆,背影消失在大门处。阏氏回过头瞥了赵仲齐一眼,含笑说道:“只可惜我并不懂医,不然也不会如此麻烦赵大夫了。”
    “阏氏若有心,医术也没什么难学的。”赵仲齐说着站起身,向顾忱和阏氏行了一礼,“草民要去配药了,就先告退。”
    顾忱与阏氏都对赵仲齐颔首示意,于是赵仲齐也离开了房间。
    .
    顾忱与阏氏相对而坐,慢慢喝着一碗随从端上的奶茶。过了一会儿,顾忱笑道:“阏氏的腿好多了,大王子殿下也该放心了。”
    阏氏轻叹了口气:“也只是在这几日好多了。我们后天便要返回百夷,届时赵大夫也不能随行……只怕又会复发了。”她说着停一停:“我倒是有心想向赵大夫请教医术,只可惜就只有这么两日,也学不到什么。”
    “阏氏若是想学医术,我倒是有个主意。”顾忱说。
    “顾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阏氏何不在我大靖多盘桓几日,既可以继续治疗腿疾,又可以向赵大夫请教医术。我相信,赵大夫会很高兴有阏氏这样一位学生的。”
    阏氏闻言忽地抬眼,安静注视了顾忱半晌。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开口:“大人是想让我留在大靖?”
    顾忱想了想,坦诚地点点头:“确有此意。”
    这也是必须支走赫哲的原因。如果赫哲在这儿,恐怕顾忱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得直接蹦起来吧。
    阏氏忍不住笑了:“大人觉得我会同意?”
    顾忱挑起了眉:“您会同意吗?”
    阏氏摇摇头,断然道:“不会。”
    她的拒绝在意料之中——留在大靖就等同于把制裁赫哲的刀亲手递给敌人,阏氏又不傻,她不可能轻易同意。所以顾忱只是笑了笑,心平气和地说道:“如果留下来对百夷和大王子殿下都有好处呢?”
    阏氏怔住了。她盯着顾忱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好处?”
    “不错。”顾忱诚恳地说,“正如适才阏氏所言,您的腿虽说有所好转,但毕竟病了好多年了,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痊愈,尚且需要调养。阏氏只有留在大靖,赵大夫才能继续给您调养。”
    他知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阏氏,因此话锋一转:“更何况,百夷的医术向来较我大靖落后许多。阏氏身在百夷,应当体会更深……当年西南蝗灾后爆发了时疫,也同样波及到了百夷。若非赵大夫及时出现,拿出了药方,想必百夷也不会迅速遏制住时疫。”
    他说的是实情,阏氏一时默然。顾忱见她似乎若有所思,于是继续说道:“如今大靖最有名的大夫便是赵大夫了。阏氏如果留在大靖,尽可以向赵大夫学习医术,学多久、学多少都可以,我们绝不干涉。届时阏氏返回百夷,也可以把所学之术带回百夷,我们也不会横加阻拦。”
    阏氏听到最后一句,不禁缓缓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返回……?”
    “阏氏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我们会把您当做人质,用来掣肘和制约大王子殿下。”顾忱沉吟着说,“我们不会把您当做人质,如果您需要一个保证,也可以和百夷签订条约,无论是阏氏您,还是我朝长公主殿下,任何一方想回国,都不能横加阻拦。”
    说完他露出温润的笑意:“这样阏氏总会放心了。”
    他语气温和,所说的话也很诚恳,提出的条件更是充满诱惑力,阏氏一时间不由得微微动容:“顾大人可以保证你们的皇帝陛下会同意?”
    顾忱笑了笑:“不然今日我如何会在这里与阏氏商谈?”
    这些都是萧廷深和他已经商议好的。萧廷深告诉他,他可以全权做主,如果出现意外,也由他来拿主意。
    而他会支持他。
    .
    两人在室内密谈了半个多时辰,最终阏氏接受了顾忱提出的条件,但她也坦率言明,需要些时间来与赫哲谈谈。顾忱也没催她,表示可以理解。
    他刚刚走出房门,外面忽地又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一路跑一路高喊:“顾大人——!”
    这个小太监看起来很眼熟,应该是经常跟在魏德全身后的那一个,仿佛是叫邵安。他常跟着魏德全,若非大事绝不会如此慌张,顾忱不由得心里一沉:“别慌,怎么了?”
    邵安一看见顾忱就仿佛看见了救星,扑到他面前正要说话,忽地看见阏氏随后走了出来,涌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回了一半,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顾大人,您快进宫一趟吧,陛下……陛下有点事……”
    话不用说完,顾忱便已经头疼了起来——不会是萧廷深和赫哲这两个人,又掐起来了吧……?
    第二十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进宫的路上,邵安终于把来龙去脉给顾忱讲清楚了:“原本并没有什么事,陛下只是和赫哲殿下在赛马,赛马之后不知怎么,赫哲殿下就提起了您……”
    顾忱面无表情地想,上次貌似也是这样,赫哲说要带他去百夷,萧廷深当场大怒,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来,恐怕他真的就要拔剑砍上去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说我什么?”
    “赫哲殿下说您、说您功夫好……”邵安大约也察觉到顾忱心情极差,小声地说道,“还说您心善,他欠您一个大人情。还说陛下对您并不好,不如放了您,让您和他回百夷去……”
    这不是和上次一样吗?顾忱忍着气:“陛下就生气了?”
    “陛下倒是没有当场生气,就是脸色不太好……”邵安接着说道,“后来赫哲殿下说要让陛下明天给您一天假,他今晚要和您喝酒,不醉不休什么的……陛下就……”
    “就生气了?”
    “是的……”邵安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陛下当场就和赫哲殿下吵起来了,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师父觉得事态恐怕要控制不住了,这才叫奴婢出宫来找您。”
    顾忱一想到萧廷深的性子,立时感到忧心如焚,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一路足下生风,小跑着穿过大大小小的长廊,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飞到皇家马场去。终于在疾步跑了一段路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皇家马场的大门,远远就能看见萧廷深和赫哲在场地中央面对面站着,吵得不可开交。不知赫哲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什么,萧廷深居然扬起了手,眼看就要一拳挥上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顾忱及时赶到,硬生生拦下了他这一拳:“陛下!”
    一看到他出现,魏德全、包括魏德全身后带着的一帮太监们都齐刷刷松了口气。萧廷深也怔了一下,随后脸上怒意更盛。
    “你护着他!?”
    “陛下,赫哲殿下是客人——”
    “你也知道他是客人!?”萧廷深的怒气劈头盖脸冲着顾忱就去了,“他不过一个外人,你居然就要和他深夜喝酒,还要让他来和朕请求休沐!?”
    “你少把事情归咎给顾忱!”赫哲不甘示弱,在顾忱身后用充满嘲讽的、深深的挑衅语气说道,“是我想替他求个休沐!我说大靖皇帝,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顾忱只不过是你的臣子,你有什么资格管他和谁喝酒、和谁称兄道弟、和谁关系好!?他就是今夜宿在我那儿,也轮不到你来管!”
    这话一下戳中了萧廷深的痛处——他和顾忱的关系只能止步于君臣,是他一直以来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尽管他已经成了皇帝,已经成了天下至尊之人,把四海之境都握在手里,可他依然握不住顾忱的心。
    生杀予夺、权势富贵……没有顾忱,这些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他来说连废铜烂铁都不如,可他偏偏就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有何意趣,究竟有何意趣?
    赫哲说完话顾忱就心知不好——萧廷深整个人的模样都瞬间变了。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赫哲,眼底压抑着几乎化为实体的冰冷和杀意,以及愤怒到极致后反而沉淀下来的深沉墨色。
    他真的动了杀心了。
    他一抬手想挥开顾忱,顾忱却死死挡在他身前不让他对赫哲动手,一边拦着一边回头冲那群百夷随从高声喝道:“快把你们殿下带走!”
    谁知赫哲本人根本就不领情,抱起双臂冷冷地笑道:“顾忱,你别拦着他!听说大靖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功夫不错,也让我领教一下!”
    领教个头啊……!顾忱恨不得一掌劈晕了他再把他一脚踹出去,但碍于赫哲的身份根本没法动手,只能一边拦着萧廷深一边劝他:“赫哲你先回去四仪馆,你母亲还在四仪馆内,她刚刚还托我传话,说想见你。”
    提起母亲,赫哲果然迟疑了一下。然而萧廷深却不肯放过他,怒吼道:“顾忱!放开朕!”
    顾忱却没空理他,决定先专注于把赫哲劝走再说,见他站在原地犹豫着,当即决定添一把火:“你母亲说了有急事,让你立刻回去!”
    赫哲立马神情一肃,紧张起来:“真的?”
    “真的。”
    “哼。”赫哲只能哼出一声,尽管他很想在这里教训教训这个大靖的皇帝,但毕竟母亲更为重要,于是转身便走,临走时还留给萧廷深一个十分不善的眼神。
    眼看他走远了,顾忱简直是松了口气,直接放开了萧廷深。他力道一松,萧廷深就愤然一挥手推开了他,把他推得一个趔趄:“为什么劝他走?”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神情宛如一头丧失理智的饿狼:“为什么拦着朕?你怕朕伤了他……你想护着他是不是!?”
    顾忱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有些疲惫地说道:“陛下,您答应过臣,今日不会和他起冲突的。”
    “那是朕不知道——”萧廷深咬牙切齿,“——你今晚要和他喝酒,还不打算回府睡?”
    “……臣是要和他喝酒……可那是……”
    “顾忱!”萧廷深几乎发疯,一把扯住顾忱的衣襟就将他硬生生拽了过来,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臣看不出来这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你是朕的人!!”萧廷深怒吼一声,“除了朕谁也不能碰你,谁也不能!!”
    顾忱倏然怔住。
    萧廷深对他的强烈情感简直刻在每一个字的音节里,似一把小锤,轻轻敲击着他的心脏。他不由自主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廷深,似乎在仔细辨认他的神情,他的眉眼,他说话时的语气,他的呼吸……
    他想起了许多个心中微微悸动的一瞬间——
    寻找赵仲齐的路上,他得知前世的江崇是萧廷深派来保护他的;
    桐山沉船遇险之时,他知晓是萧廷深暗中派人救了他一命;
    从赵仲齐的叙述之中,他又体会到萧廷深过去所经历过的险恶……
    在寝殿里,他语气粗暴,上药的动作却很温柔;
    在书房里,他几近疯狂,抱住他时却依然小心避开了他受伤的肩。
    顾忱忽然觉得,如果早一点认识萧廷深就好了,这样在他孤独时他会陪他,在他无助时他会帮他,在他遇险时他可以救他,就像萧廷深如今为他所做的一样……
    他无法不动容。
    场中一时一片安静,安静得只有风的声音。顾忱就站在这骤然而起的风里,宽大袍袖猎猎飞舞,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满是萧廷深的倒影。
    片刻之后,他微微低下头去,掩藏住唇角的一丝笑意。似是有温然的欢喜落进心里,逐渐抽芽成长,最终绽开了温柔轻软的花朵。
    .
    萧廷深吼完就后悔了,半是紧张半是无措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垂首一言不发的顾忱。从适才他吼完开始,顾忱就始终是这个姿势,脸低垂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从未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这般手足无措,一时间有些慌乱。他向顾忱靠近了一点儿,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肩颈,又看他没有反对,才慢慢将他抱在了怀中。
    “……你……你说句话。”萧廷深低声说道,仿佛喃喃自语,“……是朕……是朕心急了。朕不该吼你,朕……”
    “……你看着朕?”萧廷深抬手抚上他面颊,语气里竟然带上几分祈求,“你抬起眼睛看看朕?朕不想、朕不想你去和赫哲单独呆那么久……朕还以为、还以为你……刚刚是朕说错话了,是朕着急了,你如果生气就——”
    顾忱忽地抬眼:“——就怎么样?”
    萧廷深把他的手放在胸前,认真道:“你刺朕一剑。还不解气,刺两剑也行。”
    “……臣不敢弑君。”
    “你尽管刺,朕不怪你。”
    说完萧廷深扬声道:“魏德全!把朕的佩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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