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点头,表示懂了:“噢——”
随后,瞎子和他被刘老志请进屋。那瞎子把木棍儿支在门口,把褡裢披在左肩,煞有其事。他把手一递,刘老志妻子就知道要做什么,把衣服撩高,走上前,把肚皮贴过去。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
瞎子保持那姿态站着,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一样,好半天才把手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边。终于开口:
“……沐浴宫……嗯……还算好生养……”
“子女宫位,是个女孩儿。”
刘老志儿女双全,早无所谓了,老来得子,只会忸怩地笑,在嘴里念叨:“女孩好啊,女孩好啊。”
瞎子详尽地分析过一番宫位、财禄运后,他老婆也很高兴:“大师,能不能再给孩子起个名字?”
以前怀三个孩子的时候,都请这位算命先生来看过。他当年说,双胞胎姐妹宫位好,能健旺家庭。果然,姊妹俩机灵又聪明,出生以来,刘老志的茶庄成了清源生意最好的一家。后来,先生又说男命有七杀,也算准了,刘茶茶就是个混小子!
“起名?”
“嗯……”
“茗、荼、茶……”
算命先生反复思索,结果僵直地站了五分钟,都没憋出一字。
宋知看得发笑,大师词汇量不够了么这是?
他开口提议:“茶还有个别名,叫荈。(音同‘喘’)”
“刘荈荈,有点生僻。但起码和你们家起名风格很搭,考虑考虑?”
刘老志重重点头:“可以考虑!”
他老婆说:“让小茶爷在一边看了这么久,我们是花重金把大师请来的,人来都来了,再给你算算啊?”
宋知心说,这多不好意思。
“你想算什么?”瞎子说,“手心。”
小茶爷一下来了兴致,捋高袖子,伸出白白的手腕儿,就伸在他手底下:“算我开的茶庄什么时候发大财!”
刘老志笑他直接,和妻子在一边听。
瞎子探出手去摸,他那只鸡爪子跟抹过一层油似的,关节处黑亮黑亮的,搭在玉色皮肤上,堪称一种视觉上的玷污。先掐掐宋知的关节,又一路沿小臂骨形摸下来,在掌心的三条纹上用他的长指甲以慢速划过,仿佛在感受指腹下的纹路。
瞎子思考了半天,好像很苦恼:“……你……”
宋知耐心地等下文。
“……康寿纹掌丘大,艮宫饱满,按理说是个不愁吃穿的……但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发财的话,那还是困难。”
“怎么说?”宋知神情一下变得严肃。人都是这样,旁观别人时,还会清醒地质疑,轮到自己头上,一听不好,马上选择信服:“哪里困难?”
那瞎子不直接回答,反而神神叨叨的:“水旺得土,方成池沼。强水得木,方泄其势。”
什么意思?叫他再多种几块儿地?
“我这儿有包檀木屑,看你今天为我带路的份上,我的客户家里又有这样的好事,原来要50元,现在只收你5块。”
宋知皱着眉看他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个粗布缝制的三角布包,顶上栓着根棉线,布包底下两角都蹭得发黑。哪怕不凑近,宋知也能感觉出外面那一层白布有股馊味儿。他放到宋知手里,继续说:“还有你的天纹,稍微短了一些,但岛纹链形线又深,夫妻感情非常好。一方可能会早死。”
刘老志的老婆关切道:“这……?”
她摆着手,安慰宋知:“夫妻感情好就行,恩恩爱爱比什么都强。大师一向算得准,那能不能算出他以后找媳妇儿该从哪个方位找啊?”
瞎子又摸了一遍,划得宋知手心痒痒的。几秒后,他犯愁地嘀咕道:“摸不出啊……”
宋知对感情线不甚关心:“成,谢谢您。”
“今天先到这儿吧,护身符您自个儿留好吧。”
大师有一瞬间的尬住,还是把东西塞给他:“五块也不用了,你我有缘,拿去吧。”
宋知用食指捏在棉线一处还算干净的部位,提住三角布包往家走。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回来的路上,他只需抬抬腿,身体就能被推着往前走。两管裤腿灌了风,直往前飘,还挺省力。再走过一段下坡路,拐个弯就能到家。
人在高坡上,能把小镇的景象全然纳入眼底。几条老街以倾斜的走向排列,到处是青色砖瓦、灰漆漆的屋顶,地势低洼,挨挨挤挤。远处被笼罩的水汽所阻隔的、叫人看不清的地方,是拔地而起的商业基础设施和居民楼。
日子过去太久,哪怕是看到这些平地而起的高楼,也快要记不起某个人的脸。
“小宋哥,你做什么去?”
田嘉木忽然在下坡处喊住他:“发什么呆啊?我看你快被风刮飞了。”
宋知轻笑:“你都没飞,我飞什么?”
他看到田嘉木身边还站着一个神情严肃的村里干部,简单地问一句:“嘛呢。”
小村官答:“市里来了新通知,正在商讨。”
宋知看他领导在,就不多嘴:“行,先忙,回见。”
到夜里。
宋知吃完晚饭,听到镇上几百年不打开一次的大喇叭居然打开了。
“大家,听我说一则通知!”
“气象台刚才发布暴雨红色预警,清源镇雨量在3小时以内预计超过100毫米。灵山县的水库容积不够,大家待在家里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不许集会,明天镇上小学也要停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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