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构思谢太傅人设时,姜舒脑中的形象便是一位气质淡然稳重又潇洒倜傥的老者,眼前此人确实十分符合他的想象。
谢闲尽管已上了年纪,鬓发全白,脸上亦有明显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是不同寻常的雪亮,深沉透彻犹如大海,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同时又能包容万物。
对视的某一瞬间,姜舒好似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谢愔几十年后的模样。
谢闲温润的目光在姜舒身上停留稍许,旋即转向后方,发现青年身侧还站着一个熟人,便微笑着打招呼:“吴都水,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他口中的吴都水乃都水使者吴忧。
吴忧前朝就在都水台任职,不过担任的并非长官之职,而是都水使者手下的七品属官,河堤谒者,主掌治河、巡视河渠事务。
姜舒称王后,准备开通河运之道,便向幕僚团打听何人可担任都水台长官之职,当时得到最多的推荐便是吴忧。
谢愔评价此人清廉称职,或许头脑没有那么灵慧聪敏,但胜在办事能力强、本分可靠,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绝对不成问题。
姜舒听从建议任用了此人为都水使者,对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短短一年半时间便带领下属完成了漕运河道的疏通建设任务。
吴忧面见昔日太傅还是有些拘谨的,非但不敢向对方摆四品官员的架子,反而低头恭敬地回话:“承蒙谢公垂爱,忧一切安好。”
谢闲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姜舒,口吻和善道:“对了,还要多谢魏王约请我乘坐此船,这贵宾舱不愧名为贵宾舱,当真宾至如归也。”
姜舒扬起笑容:“谢公满意就好。”
不错,谢闲之所以在这艘船上,是姜舒主动邀请的。
正如民间猜测的那样,他此次亲自南下,为的正是攻楚之战。
为这场即将发生的大型战事做准备,需要从北地运输大量的武器物资至淮州,原本军需粮草这些郇州都能提供,但偏偏有一项极为重要的武器仅在青州东河郡制造。
故船队在南下之前,还得先往青州绕个道,至东河郡暂停,载上这一重要武器后再前往淮州。
考虑到船队是在巽阳出发,正好谢闲也在巽阳,姜舒心想“老丈人”兴许会想要见一见他在青州任职的两个儿子,便托谢皎递了话,邀请谢闲一道去往青州,对方果然一口答应了。
想来也可以理解,自当初迁都一别,谢闲和谢愔当有五年未见了,父子俩心中定然是想念彼此的。
而姜舒之所以会想起请谢闲一同前往,也是出于这种想念的心情。
毕竟他自己就抱着类似的心念。
只是船队准备去往的是东河郡,谢愔却在绵口郡,也不知对方能否抽出身,到东河郡来见他们一面。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既然有船长带路作陪,在姜舒的邀请之下,谢闲也加入了参观队伍。
接着,几人一同去逛了这一层的会客厅、娱乐室、会议室等公共区域。
从会议室出来,再推开一扇门,便到了舱房区。
客房是私人区域,不便参观,况且每个人的房间都早已安排妥当,也没什么可逛的。
将姜舒带到贵宾壹号房后,成一剑听见游戏提示“带魏王参观船舱”的支线任务已顺利完成,他还额外收获了阵营首领的10点好感度,于是兴高采烈地和几人分别,准备去做下一个任务。
姜舒从密阳匆匆赶来,一路上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既已到了房间,便转身同谢闲等人道别,打算趁开船前先小睡一会儿。
贵宾舱的房间有限,不是每个官员都有资格住在一块区域的。
见主公回房休息,同行的官吏也就各自散去前往自己的房间,剩下谢闲和吴忧都住在这条廊上,两人自然而然地一道朝前走去。
“未曾想能在这条船上遇见谢公,忧欣庆幸甚。”吴忧笑容可掬地开口,顿了顿,又以一种亲切饱含敬意的语气问:“依谢公之见,这新船相较旧船,可驶得稳当?”
听闻此言,谢闲挑了下眉,不由觉得扫兴。
他住巽阳时,宁可宅在家中闲得无聊,也不愿同那些故友相聚,原因便是每每遇上这些“同僚”,他们总爱拿那些前朝旧事询问他的观点。
从前,谢闲还会好言相劝,让他们不必太过沉溺于过往,革故鼎新,改朝换姓,此乃顺天应人之事。
但说得多了,不免觉得无趣。
此时,他便只侧过头,微微仰脸看着吴忧,口吻倦慵冷淡道:“吴都水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说着,正好到了房间。
谢闲转身推开房门,感叹着“昨日已去,明日不可知”,踏进房内,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虽吃了闭门羹,吴忧却无丝毫不悦,反复品味着谢闲方才所言,像得了某种恩惠。
“昨日已去……”
对着紧闭的木门,他低头沉吟,旋即仿佛突然越过了什么彷徨地带,神色清明地抬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
另一边,姜舒想着要休息,但当真的躺到床上又睡不着了。
对着天花板干瞪了一会儿眼后,索性起身坐到了书桌前处理公务。
他所住的是一间豪华大套间,外间是会客空间兼办公区域,内间是卧室加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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