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丫头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那正好，我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叶舟薄唇紧抿着，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慕织眨眨眼，如实道：“男女朋友。”
    这么说出来，还怪难为情的。但叶舟很自然，丝毫没有别扭的表现，他在她头发上轻轻揉了揉，面色温和了许多，“知道就好。”
    这句话云里雾里，慕织没懂他什么意思。到学校下车时，他提醒：“记住你刚才的话。”
    “什么？”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不管你有没有事情，都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我在忙，等闲暇时间看到，一定会回复。”
    慕织闻言笑笑，特别体贴大方的说：“嗯，我知道，你专心工作，如果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情，我不会打扰你的。”
    叶舟：......
    是他表达出了问题，还是小丫头理解有限？
    他索性把话说白，“欢迎打扰。”
    慕织欲言又止，看着他一言难尽，动了动嘴，小声说：“不是，主要可能我也比较忙，所以......”
    叶舟恍然，她的意思是，可能是她没时间去打扰自己。
    接收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眼光，慕织感觉头皮发麻，她迅速下车，道了一声‘再见’便转身就跑走。
    跑了一段，她又忽然停下，像一阵风一样又小跑回来，动作迅速的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叶舟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一系列的动作，面前的小姑娘忽然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在了他唇上。
    慕织羞得耳根都是红的，但行为豪不退缩，她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以光的速度撤离。
    “晚安，男朋友。”
    叶舟刚回神，却瞧见小丫头已经跳下了车，她正站在车窗外，歪着脑袋、笑盈盈地向他挥手告别。
    他眸色暗了几分，此时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想把她拽上车，带回家。但他忍住了，眼睁睁瞧着小丫头脚步欢快地走进学校。
    叶舟收回视线，捏了捏发痒的喉咙，拧开置物架上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他早知道，这小丫头有毒。
    叶舟接下来要熟悉公司的事情，走下坡路的泰森存在太多问题，他不仅要挖出这些腐烂的根源，还要时不时应付叶丞的难题。和慕织很长一段时间的联系，全靠她主动发消息。从确立关系后，他们很长时间没再见面。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心里有愧于她。但最近确实忙的无暇分身，叶舟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公司住了多久，泰森内部一堆问题，从高层董事到项目运作，再到财务账表，每一处都问题重重，忙得焦头烂额。
    慕织会和他分享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在驾校学车的成果如何，有时等不到他的消息，她也不抱怨、不指责，还会关心他，嘱咐他注意休息。
    站在女朋友的位置，叶舟觉得她过于‘懂事’。
    泰森不比一般的小企业，叶舟花了快两个月的时间才把集团的运作方式，以及各个子公司之间的业务关联掌握，然后，他把财务等几个重要部门的高层都撤了个精光。态度很强硬，不容置喙。
    叶舟自进公司，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温温和和，脾气很好，董事会上也不轻易发怒，即便提出的观点不被认同、甚至讲话被打断，他也是无波无澜的，还会心平气和的说一句“你继续”，然后把时间让给对方。
    突然这番操作，谁都没有想到，就连叶丞都有些始料不及。叶舟撤掉的，好几个是他的心腹。
    而且，他还把泰森旗下的两个表面业绩不错的子公司合并，并派自己去新公司坐镇，一些董事都对他的人事调动道喜，只有叶丞知道，这只是表明风光。
    那两个子公司的问题他心知肚明，只是现在叶舟代表着老爷子，他的决定，只要老爷子不否认，没人能改变。
    很显然，老爷子是完全放手全权交给了叶舟。
    叶舟的决定在泰森掀起一阵波澜，谁都没有想到他做事会这么决绝，甚至有董事想要个说法，但叶舟根本不见，无情地仿佛换了个人。他什么也没说，只让助理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份文件，上面有他们部门近五年的业绩下滑百分比，还有各领导每一个项目支出的款项、工程的报销详细单，不合理的地方都进行了红色标注。
    助理一字一句传达他的话：“各位，叶总说了，他对上面标红的地方不甚了了，如果哪位明天此时前能帮他答疑解惑，欢迎上28层找他，叶总还说，过期不候。”
    说完，那几位董事的脸色瞬间夸了下去。
    叶舟耳边终于清净了，他捏捏眉心，感觉这段时间过于疲惫。泰森根基庞大，错综复杂，很多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急不得一时，今日也只是杀鸡给猴看。
    他仰头在办公椅上小憩了片刻，默默算了算时间，发现已经快到元旦。
    和小丫头已经许久未见，即便偶尔视频，也难以抑制想立刻见到她的冲动。
    叶舟拿了大衣，犹豫了下又放下，他回到休息室，简单冲了澡，重新换了身衣服，这才出了公司。
    慕织年前的学业很紧张，考完试，她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整理宿舍时，发现自己满满一柜子钩织的小物件，特别占空间。
    她送给了舍友一些，赵晓曼爱不释手，说：“好精致，颜色搭配的也好看，这要去外面卖，肯定能吸引不少人。”
    她随口一句让慕织起了心思，倒不是为了挣多少钱，但‘能吸引不少人’让她有了试一试的想法。
    慕织是个行动派，问了白芊羽哪里有夜市，便极力邀请她一起去摆摊。她一个人有些犯怵，有白芊羽在，她能安心不少。
    对这种新鲜的事情，白芊羽来者不拒，甚至还开车带了可折叠的小桌子来摆放。她们来的晚，只在夜市一条街里找到了个犄角位置，正好还可以避风。
    饶是冬季，夜市的人流量也很大，这一条街相当热闹，灯火通明，周围各种小贩，吆喝声、谈话声此起彼伏。慕织看到旁边一家卖袜子围巾的摊位上围满了人，向老板递钱的、扫码支付的比比皆是，她看得激情澎湃，迫不及待的想开始自己的生意。
    慕织劲头很足，把一行李箱的小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放到了折叠桌上，小到钩织的卡通小发卡、杯子垫、钥匙扣，大到储物包、抱枕套、地垫，满满地放了一桌子。
    但她发现一个问题，她不好意思向别的商贩一样吆喝，甚至连个录好音的喇叭都没带。
    白芊羽扭头看她安静地站在桌后，好笑道：“你喊啊。”
    慕织身子有些紧绷，尤其瞧见有几个人扭头朝她摊位上看了几眼，她情绪更紧张了，求助地看向好友，弱弱地问：“我应该怎么喊？”
    “走一走，看一看啊，或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慕织：......
    她喊不出来。
    白芊羽：“你不喊，谁能看见你这个位置，就算看见了，人瞧见你这样子，谁还会上前啊。”
    慕织深呼吸，挺直腰杆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她张了张嘴，发现还是不行。她有些泄气，正丧气时，旁边的白芊羽忽然开口：“美女，来看一下呀，都是自己钩织的小物件，种类多样式好看，小件五元，大件十元，随便挑随便选，过来看一下嘛......”
    慕织：.......
    已经走过摊位的两个小姑娘已经回了头，站在原地向她们桌上看了看，然后抬脚走了过来。
    慕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白芊羽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提醒：“发什么愣，生意来了，该你上场了。”
    她赶紧回神，微微笑着，暗暗观察着两位女孩的反应，见他们的目光落在一处，连忙用最专业的态度给她们做介绍。
    慕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了一单，她欣喜地看着白芊羽，笑得嘴角上扬，“卖钱了呢。”
    白芊羽穿的少，冻得直跺脚，但还是自豪地指了指自己，“还是得靠我。”
    “是是是。”慕织对她立马谄媚了起来，哄得白芊羽继续卖力吆喝。
    她的东西便宜还精致，有不少带孩子的家长都停留在了摊位前，慕织丝毫不觉得冷，忙得热火朝天地招呼客人，后来听到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也没时间去理。
    等送走了顾客，慕织刚掏出手机，叶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叶先生。”她连声音都带着雀跃。
    叶舟的车停在她的校门口，给她发消息没人回，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提起来的一颗心在她接通后终于放平。只是，小丫头不在学校。
    她说她在夜市摆摊。
    叶舟愣了几秒，“卖什么？”
    “那些钩织的小物件呀，卖了好几单呢。”
    他微微皱着眉，本想说她几句，但听到话筒里开心的声音，他仿佛看到小丫头脸颊浅浅的梨涡。
    她笑的时候，很漂亮。
    叶舟没再说什么，问了地址，便朝夜市开过去。
    夜市在老城区，叶舟找了一圈才在路边发现一个停车位，他停好下车，外面的冷空气顿时袭来，凌冽如刀锋、寒气逼人，他不由得皱紧了眉。
    夜市一条街嘈杂脏乱，各种食物的气味融合在一起飘来，奇怪又难闻。
    他晚上没吃饭，此时胃里一阵阵翻滚，叶舟深呼吸，面色低沉、格格不入地穿梭在这条街上。
    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单是身上那件版型挺括的羊绒大衣就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身材挺拔、五官俊美，看到他的长相，才发现，其实并不是大衣有型，而是人长得有型。如果不是阴沉着一张脸，有几个小姑娘已经上前索要联系方式了。
    叶舟对周遭的环境熟视无睹，他很快发现了角落的小丫头。
    她脖子上系着围巾，鼻尖冻得红彤彤的，羽绒服的帽子松松垮戴在头上。但她嘴角带着笑意，眼睛也亮晶晶的，向顾客介绍的十分卖力。
    叶舟暗暗叹口气，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慕织送走顾客，一抬头，发现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然后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叶舟看到她朝他挥了挥手机，他瞥了眼自己的，看到她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先去车上等我，外面温度太低了。】
    看来还没被冻傻，还知道冷暖。
    他收起手机，抿着薄唇，抬脚朝她摊位走了过去。
    慕织正在接待一位小姐姐，她想买包包，慕织刚把包摘下来给她看，一抬眼，发现摊位前站了个好看的男人。
    好看得，这位小姐姐都忘了买包包的事情，只顾着盯着他瞧。
    就连白芊羽都忘了吆喝，一脸错愕地傻愣着站在那里。慕织知道，好友是真的错愕，毕竟，她和叶舟在一起的事情，除了董丹秋，谁都没提过。
    慕织眨眨眼，然后幽怨地看了叶舟一眼。
    叶先生真是的，耽误她做生意啊。
    叶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又黑又沉，落在她身上时，又变得温柔缱绻。
    他问：“几点收摊？”
    慕织对他笑笑，“快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往旁边一站，不顾周围打量他的眼神，气定神闲的说：“我等你。”
    慕织：......
    她咽咽嗓子，刚想让他回车上，白芊羽却一反常态，积极地力邀：“您上里边来？外面人多。”
    活招牌啊。
    白芊羽看着叶舟时两眼发光，慕织不知她的心理活动，有些不是很情愿地看向叶舟。
    叶先生往这里一站，耽误她坐生意啊。
    然而，她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从叶舟站在摊位里侧，站到了她旁边，络绎不绝的顾客朝她这里涌了过来，慕织心细地发现，都是年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