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江绪便猛地被金色霞光往外弹去,他紧紧闭着眼,耳边尽是嗡嗡之声。
只是一步,他想,只是朝着炼心处迈了一步,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往前了。
神魂中依然残留着方才在眼前显现的画面,巨大的震惊令他甚至忘了自己即将跌落——那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场景,同样是寒风凌冽的北州,他看见面容尚且青涩的自己满面潮红地躺在严绥怀中,颤抖地献上一个滚烫的吻。
而严绥的眼中尽是克制,紧闭的眼皮始终颤抖,他最终还是侧过头——只是一些,那个吻依旧落在了他的嘴角。
可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北州……
江绪才刚刚冒出这么个念头便瞳孔一缩,不,他去过北州的,在上一回的魔修动乱时,他曾偷偷地跟着队伍一块出发。
可为何我对这事毫无印象?是真的发生过这事,亦或者是炼心时的幻想?
不,定然不是幻象,他想,单自己和严绥之间的众多纠葛就完全足够作为历练了,根本不必再特地构筑一个幻象。
毕竟我从未看破过情爱之事。
倏地,他隐约听见地面上的震惊哗然之声,一只极熟悉的手臂揽上腰间,江绪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感觉自己被严绥抄着腿弯一整个抱进了怀中。
暧昧到根本找不出借口的姿势。
他讶然地睁大眼,脱离感令挣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你又想做什么?!”江绪低声骂他,“这可是祭天大典!”
严绥却很轻地笑了声。
“放心,”他揽着人轻飘飘落地,“我还以为,绪绪如今是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了。”
江绪顿时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祭坛下的目光烧灼得他万分不适,但严绥却好似根本没有感觉般,甚至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落下个不容错辨的吻。
吸气声此起彼伏,江绪不由面上燥热,挣扎了好一会都无法逃开,只得抬腿朝严绥踢去。
“松开我!”
“嘘,嘘,”严绥低低笑着躲开,终于舍得松手,“师兄还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这似曾相识的话令江绪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些前不久经历过的事,连耳根都漫上点薄红,他还未来得及反驳严绥什么,便听得渺音斥声道:“伪君子,还不速速放开我师侄!”
话音未落,他的剑刃已到眼前,江绪不由失声喊道:“前辈冷静!祭坛上不容兵戈相向——”
“我又不是来飞升的,”渺音嗤了声,剑芒打断了江绪的话,“到我身后去!”
但严绥压根没给江绪答应的机会,他一把抓住江绪的手腕,轻松地避开了渺音的剑。
“前辈如此不顾场合,着实有些影响今日的祭天大典了,”他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深意,“后头的人还在等着,不若等今日事毕,你我再好好切磋一番。”
这话奇怪地令渺音消了火气,他收剑时轻轻哼了声,道:“那你先松开我家的孩子,此事便往后再议。”
严绥却好似没听到般,侧头对江绪温声道:“程渐羽他们有话想同你说,绪绪想见他们吗?”
江绪一下便想到了在北州时自己被骗着进城的事,但犹豫了会还是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他。”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不应下的话,往后定然会后悔。
而修者的直觉从来都不容忽视。
于是这场盛会终于能进行下去,江绪盯着无数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重新站在了无极宗的队伍中,而他身边则是一身红衣的渺音,两人不可谓不扎眼,江绪被盯得头皮发麻,一时竟不敢转头去找程阎说话,便如此不尴不尬地站了好一会。
连阿蛮上祭坛时都不由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似乎是在奇怪他们为何不回到后头去。
江绪只得略显尴尬地对她笑了笑,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也不出他原本的预料,阿蛮的确是爬得最高的,只差一点便能过了炼心这关,开始证道。
可惜还是惋惜地败在了最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有尝试想法的人都上祭坛试了遍,江绪在心底将方才见到的人都过了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单是严绥未曾登坛,魔尊、渺音,乃至于那狐妖都未出现过。
有些古怪了,他想,明明这几人都是最有机会证道的。
而简楼子终于再度开口。
“子霁,”他朝着台下沉声命令,“你来。”
所有人都默契地将最后留给了严绥,江绪忍不住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他偏头去看严绥,对方却好似根本没有登上祭坛的打算,只轻轻叹道:“师尊,我早便说过了,我已无仙缘。”
江绪讶然地眨了下眼。
怎么可能,他忍不住腹诽,严绥可是天道之子,若他都无仙缘,那世间再无人有资格飞升。
简楼子自然也是不信的,他呵斥道:“胡闹!你赶紧给我上来,历个情劫把脑子都历昏了吗?”
严绥只得无奈地迈步往前行去,江绪看着他的身影,怎么都觉得怪异。
“为何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轻声喃喃,“他又想做什么?”
总归江绪从来都是捉摸不透的,心头即使隐隐有点不安之感,但他也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严绥朝建木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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