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说话的声音消失了, 房间又重新安静下来。
    谢辞平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萧容侧躺着, 手搭在枕头上。
    谢辞枕着头, 能闻见很好闻的柠檬洗发露的味道, 但是他不敢转头，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萧容为了避免尴尬，酝酿了好久的困意，准备一躺下就睡着的，结果一躺下，他反倒睡不着了。
    两个人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无比清晰。
    感觉很奇怪。
    要是朋友们还在就好了。
    萧容用手指点了点枕头，轻声道：“我睡了。”
    “嗯。”
    容容和刺刺平时相处，还是像好朋友一样。
    只是有的时候，会有超过好朋友的、奇怪的心动。
    *
    不知不觉就到了秋季学期。
    萧容和谢辞升学了，可以选择在学校里住宿了。
    爷爷们很舍不得小陛下。
    卫平野拍着胸脯保证：“小陛下还是在家里住吧，爷爷在学校旁边买房子，要不爷爷天天接送？”
    萧容害怕：“天天接送？”
    “对啊，爷爷骑爷爷那辆酷摩托，不会堵车，还很拉风。”
    萧容想起小学的时候，卫爷爷骑摩托车过来给他开家长会，学校里盛传萧容爷爷是□□老大的事情。
    萧容连忙摇头：“爷爷，不用麻烦了，我想住校，我还没住过学校。”
    “行吧。”
    容容和刺刺，还有番茄和薯条，他们是一个宿舍的，其他朋友都在隔壁。
    住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整天都吵吵闹闹的。
    这天是期中考结束的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一堆人挤在宿舍里，围着手机看恐怖电影。
    手机是谢辞的，电影是他上周回家下载的。
    学校无聊得很，一部电影就能吸引一群人。
    电影色调很暗，一只小手忽然出现，还伴随着忽然响起的童谣声。
    “嗷！出来了！”
    给一群男高中生吓得抱成一团，嗷嗷乱嚎。
    早就看过一遍的谢辞：“看你们胆小那样……”
    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脖子。
    “嗷！谁？”谢辞惊恐，“毛茸茸！”
    萧容坐在他旁边，扯了扯自己连帽衫上的绳结：“刺刺，是这个。”
    屏幕上的画面又变了，谢辞和萧容大喊一声，光明正大地抱在一起。
    这天晚上，男生宿舍四楼都在吱哇乱叫。
    一个小时的电影很快就结束了，朋友们离开的时候，还有点害怕。
    “你说我晚上上厕所，它会不会爬出来？”
    “得了吧，人家又不是啥都不挑。”
    “那万一呢？你晚上睡着睡着，一睁眼，发现它趴在你床边……”
    “别说了！”
    朋友们都散了，萧容拿起睡衣：“我去洗澡了。”
    他拿起谢辞的手机：“刺哥，我想放歌。”
    谢辞点点头：“实在害怕的话，可以放国际歌。”
    萧容认真说：“我没有害怕。”
    谢辞认真点头：“嗯。”
    浴室里传来手机放音乐的声音，还有萧容的跟唱声音和水声。
    谢辞和番茄、薯条笑出声，过了一会儿，谢辞走到门口，敲敲门。
    水声停了，萧容问：“怎么了？”
    谢辞抱着手站在门口：“毛茸茸，我关灯了。”
    他们宿舍，浴室灯的开关在门口，在里面的萧容控制不了，谢辞可以控制。
    萧容惊恐：“不行！谢辞，你敢关灯，我出来就跟你绝交！”
    谢辞理直气壮：“求我。”
    “求你！”
    外面没动静了，萧容一边重新打开花洒，一边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迅速洗完澡，穿好睡衣冲出去。
    看到舍友们还在，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萧容这才松了口气。
    他抱着脸盆，经过谢辞身边的时候，捶了他一下：“谢辞！”
    谢辞偷笑，举着双手从萧容面前绕过去了。
    没多久，谢辞也进去洗澡了。
    萧容朝番茄和薯条使了个眼色，番茄和薯条耸了耸肩，你随意。
    萧容跑上前，手按在开关上：“谢辞。”
    浴室里的人应了一声：“嗯？”
    “我要关灯了。”
    “嗯，关吧。”
    “……”
    怎么会这样？这个威胁对谢辞起不到任何作用。
    无聊，萧容转身走掉，故意转了一下门把手：“谢辞，我开门进去了！”
    谢辞紧张起来：“毛茸茸！不行！男德！”
    这下萧容开心了。
    谢辞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萧容已经爬到床上，窝在被子里了。
    他闭着眼睛：“今天我要在熄灯之前就睡着，别吵我。”
    番茄说：“容容害怕恐怖电影。”
    萧容认真说：“没害怕，只是想早睡。”
    谢辞跳起来，捏了一下他的脸。
    萧容挥手拍开他：“别吵我，马上就熄灯了。”
    十分钟之后，宿舍就熄灯了。
    谢辞的床铺和萧容的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共用一个梯子，爬到床上。
    谢辞摸黑站到梯子上，感觉到萧容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
    他又在害怕了。
    谢辞把手机和耳机摸过来，然后顺着梯子，爬到了萧容的床上。
    在萧容喊出来之前，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在床铺外侧躺好。
    就像小时候一样。
    谢辞抱着他，给他戴上耳机。
    谢辞对他说：“睡吧。”
    萧容点点头，被谢辞和墙壁围在中间，耳机里放着国际歌，很有安全感。
    *
    再过一年，他们就升上高三了。
    家长们每天中午过来给他们送营养餐和小点心。
    谢辞打球的时间变少了，背着书包，乖乖地跟着萧容去图书馆写作业。
    只有两个人在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会偷偷拉一拉手，在老师发现的时候，马上分开，交换一个目光。
    这年夏天，高考结束。
    朋友们去外面的自助餐厅吃饭。
    吃完晚饭，他们还想去谢辞家里打游戏，但是谢辞不同意。
    “不行，明天还有毕业典礼，明天你们再来。”
    “行吧。”
    他们挥挥手，各回各家。
    萧容和谢辞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上没有人，很安静。
    “毛茸茸。”走到一个路灯地下的时候，谢辞忽然喊他。
    萧容抬起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