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薛心媛回到家时客厅的灯已经亮了,邓嘉毅穿个背心大裤衩,屋里开暖气也不嫌冷,盘腿在沙发上剪指甲,她刚洗完头还没来得及吹干,水滴到衣服上出现深色的痕迹。
这房子是薛心媛上大学后她妈买给她的,叁房两厅精装修,出门交通也方便,在薛心媛工作之前拿来出租,到她工作后重新翻新了一次。房子地段好,离市公安局也近,邓嘉毅就刚好搬过来一起住,她可不愿回大院里跟她爸大眼瞪小眼。
“怎么现在才到家,吃了没?”邓嘉毅抬起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憨里憨气。
“吃过了,这个时间点堵车呢!”薛心媛踢掉鞋子,瘫倒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忽地感觉少了什么,猛地坐起来拍了拍邓嘉毅的大腿。
“我猫呢?”紧接着左顾右看,专门盯准犄角旮旯的地方,“嘟嘟!嘟嘟跑哪里了?喵喵喵!”
“哎呀别找了,估计怕我怕得躲床底了。”邓嘉毅悠哉悠哉用纸巾包好指甲,丢垃圾桶里。
嘟嘟是只英短银点,是薛心媛大二时抱回家养的,她妈不喜欢养宠物,所以都是她一个人铲屎,从家里搬出来之后也顺带着嘟嘟。
“你可别欺负它。”家里住了新人,猫没见过肯定会怕,需要磨合。
“冤枉啊,我哪有哇!”邓嘉毅就差对天发誓了,“它一见我就钻床底,我都不搭理它它还从背后偷袭啃我脚!”弄得她现在走路一步叁回头,就怕脚后跟被啃秃噜皮。
“它啃你就踢它噻。”薛心媛走到猫食盆旁,给盆里加粮。袋子一开,不懂在哪个角落待着的嘟嘟突然出现在身旁,呱噪地喵喵叫唤。
“嘿嘿嘿,乖乖小嘟,吃饭饭。”薛心媛狠狠撸了几把,嘟嘟还使劲往她腿上凑,躺地翻滚露肚皮。
管完嘟嘟,薛心媛又坐回沙发,戳戳邓嘉毅:“第一天上班怎么样,大队长?”
“哎,可别提了,绕的弯子可比部队里多了去。”邓嘉毅想起队里那帮人就头疼,也太闹了。第一天上岗她就给了他们个下马威,以后还有得烦的嘞。
邓嘉毅是杠杠的红叁,薛心媛和她熟得不能再熟后才知道的。她们高中是省里数一数二的重点示范性高中,成绩好不说,贫困县城考上来的有,藏龙卧虎的也不少。邓嘉毅自个是从武警特种部队退役的,虽然旧伤不至于让她立马就瘫痪了,但影响真不算小,所以干脆听了家里的安排,换条路子。刑侦大队这个职位于邓嘉毅来说属于下放,照她爹的意思是先让她在下边干一段时间,对以后晋升快有个说法。她是没啥想法,关系户的必经之路嘛,大院里一块儿长大的几乎都是同个流程。不过身在要位,她还是会好好干的。
“你也精明点,以我几年的工作经验看男人多的地方心眼可不小。”若要薛心媛说,邓嘉毅此人有些钝,绝不是说她不聪明的意思,是太过正直,也不明白是不是她爹太令她不齿,才导致邓嘉毅对自己的道德品质有过高要求。
提到心眼,薛心媛估摸她们部门估计八百个心眼其中一半是那个周俞。前面不是提到总公司的新项目嘛,项目的招募令不只向各分公司有经验的老人开放权限,主要是择优录取,人人都有机会。部门里几个女孩也都跃跃欲试,还找她问呢,过不到几天突然蔫了。
薛心媛旁敲侧击平时话比较多的王灿才知道,原来是周俞这边给她们放了消息。他是这么跟人说的,新项目说是人人皆可报名,但主要还是要工作经验丰富的老职员,新来的必须要极其优秀才有机会,进去还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来,肯定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而且据说新项目争议极大,搞不好亏个精光,所有付出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刚入职有这样的经历可不好看。
薛心媛气得有点想笑,这些话在她刚踏入社会时听过不少,说的无非是风险高、吃力不讨好,姑娘家还是稳定点比较好,别轻易去冒险。乍一听好像挺体贴的,仔细一看就不对劲了。如果这个项目不好,你周俞怎么就报名了?
她不是没有人脉,总公司传过来的消息也有所耳闻。新项目有风险是正常的,能者优先也没有问题,最可怕的是有人从中作梗,让部门里新来的几个女职员低估自己的能力,望而却步。事后薛心媛也算掏心窝子跟几个女孩说了心里话,这无疑是一个锻炼的机会,报了名也不吃亏不是吗?当然,有没有作用就不是她决定了,她顶多是鼓励,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自己。
一想到共事的员工出了周俞这样的,她心里也烦。
嘟嘟还在边吃猫粮边舔爪子,薛心媛和邓嘉毅躺在沙发上心里默念:晦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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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与男人沾边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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