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在哪?】
林楠扩大感知范围,仔细搜索百层高楼的每一寸,他略显焦躁的在房间内踱步。
主系统识趣的闭上嘴,一时间安静的过分。
从前,主系统觉得时间不过是数字,现在才第一次觉得,原来每一秒都可以这么漫长。
终于,等到了消息提示音。
顾衍:【大概,在你楼下?】
林楠:“……”
顾衍:【小心安德里,你的位置暴露了,需要我过去吗。】
如果林楠同意,那么他就可以跳过一切阻碍,直接站到他身边。
顾衍被禁锢于牢椅,垂眸看向腕部的电子镣铐,手臂线条绷紧,已经做好暴力拆卸的准备。
小祖宗:【不用。】
顾衍失望叹息,垂首而坐,灯光从他头顶洒落,在黑暗的环境中亮的刺眼。
一旁看管他的卫队从顾衍动起来就高度警戒,等他放松,才微微松气。
作为审讯室,这里隔音效果特别好,他们没法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只能依赖于上面下达的命令。
虽然知道顾衍的光脑信号已被屏蔽,没办法联络其他人,但几人依旧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也不敢去审讯。
顾衍垂下眼睑,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没再动作。
他又想到了母亲。
似乎是离的越来越近,那些遗忘的记忆竟也频频出现在眼前,似乎想提醒他什么。
顾衍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不被喜爱的,因为那时他并没表现出血脉天赋,父亲非常失望,对他们母子态度大变。
从前体贴温柔的丈夫,突然对妻子恶语相向冷淡漠然,甚至故意让可怜的妻子知道,他还有几个比顾衍更大的孩子。
精神暴力,言语暴力,等妻子被逼疯,歇斯底里的袭击他,丈夫又带伤站出来表示原谅,然后将一切的起因推给“废人儿子”顾衍。
最后妻子真的疯了,爱却更加偏执。
清醒时,母亲怨恨父亲别有用心的欺骗,她已经知道,如果顾衍一出生就表现出血脉天赋,只会沦为载体,因为等在外面的医生会立刻剖开婴儿的血肉,将血脉移植给父亲。
可她发疯时又不能接受自己人生的失败,生来骄傲的人无法接受大厦崩塌的嘲讽,她又怨恨顾衍,恨他是个废物,不顾一切的想要挽回丈夫。
清醒时,因对丈夫的恨连带着不喜欢儿子,混沌时,又因对儿子的恨而继续发疯。
顾衍不喜欢母亲,但也不怨。
他只觉得嘲讽,那丈夫怎么就没想想,是不是他自己的基因下等呢。
那个冷血的家伙从不承认他自己有错。
哪怕最后分开,丈夫也将一切都推给妻子,说是她无孔不入的爱让人窒息,迫使他们的婚姻走到尽头。
从前自信张扬的天之骄女,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苦苦哀求他的可怜母亲。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或许那些人说的都没错,顾衍除了一双红眸,几乎没从那人渣身上继承到什么,他是母亲的儿子,就连爱人的方式也如出一辙。
——无论林楠要做什么,他都会选择信任对方。
顾衍看着墙角漆黑的阴影,沉默着,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答案。
直到有什么勾动他的手指。
金雾灵活的穿透墙壁,有人看过来就分散消失,没人时又拧成一股,梦幻如夜空里的星辰。
它悄无声息的缠绕在顾衍苍白的指骨,蜿蜒盘旋如同情人的安抚,摩挲过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手臂缓缓而上,治疗还在渗出血液的伤口。
*
待楼下的一切暴行渐歇,安德里才来到休息室的楼层。
他挥退跟随的信徒,搭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上阶梯,转弯,入目是长廊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入侵者。
原本计划好的说辞都被这场景镇的咽了回去。
这些人神态安详,身体没有丝毫损伤,仿佛就是躺下来睡了一觉。
然后死在了美梦里。
安德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惧。
明知与死亡相伴,下一秒就可能与和他们一样毫无征兆的死去,这个认知反而刺激了安德里的神经。
握上门把的那一瞬,微凉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而上,安德里微微垂眸。
面对林楠的力量,他最初感受到的只有忐忑恐惧,但时间久了,明白对方想杀掉自己和碾死蚂蚁的难度没有分别,他反而轻松了。
所以,安德里的态度让他得到了林楠的倚重。
可现在,随着安德里体会到权利带给他的一切,每次面临林楠时,他心中更多的是让人血脉沸腾的兴奋。
与从前那些依靠谎言堆砌的虚假神权不同,这次他是真的触碰到了绝对的权利。
这种认知,比一切外物,都让安德里兴奋。
推门走入,一片黑暗。
虚蒙的人影背对着静谧月光,坐在高背椅,投下的阴影拖曳在地毯之上。
安德里露出自然的微笑,缓步走入,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一团虚影向他飞来。
抑制住本能的躲避,任由冰凉的瓷器砸在额角,碎裂开,血水缓缓顺着俊脸滑落。
这是林楠第一次对他生气。
安德里垂下头,微微眨眼,看着血珠从睫毛坠下,顺从的跪在地上,“是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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