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下榻,唤侍女们进来伺候洗漱更衣,又觉着填饱了肚子才比较容易想出好主意,就在殿中用完了早膳,才出殿去找楚沉,准备说几句软话,再好好地哄一哄他。
结果秦真刚走出了殿门,就看见七八名侍卫迎面走了过来。
带头的那个似乎是长伴楚沉左右的,名叫无星。
秦真心下惴惴不安,该不会是死对头气了一晚上,觉着留着她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一大早就派人来把她结果了吧?
她这样想着,默默地往后撤,一只脚越过门槛退到了殿中。
“郡主……”无星见状,连忙带着一众侍卫在几步开外站定了,而后齐齐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属下奉君上之命,来送郡主上路。”
这七八个侍卫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嗓音响亮中气十足,话声阵阵回荡在秦真耳边,差点直接送她上西天。
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着门框站稳了,强自镇定下来开口问道:“他让你们怎么送?”
众侍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无星灵机一动,立马回话道:“自然是郡主想怎么走,属下就怎么送。”
秦真喃喃道:“你们还挺贴心。”
“郡主过奖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无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当即又问道:“您是现在就走吗?”
秦真沉吟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能不走吗?”
“这……”无星很是为难道:“君上交代下来的事 ,属下只能遵从,万不敢违背。”
秦真也知道为难他们没用,楚沉那脾气,换谁、谁敢违背?
她缓缓蹲下,直接坐在了门槛上,额头靠着门框,很是怅然道:“那我得再等一会儿。”
殿内一众小侍女见她如此,纷纷走了出来,低声问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坐门槛上了?”
“是不是累着了?奴婢去找大夫来给您瞧瞧!”
“门槛上脏,您快起来。”蓝烟说着,伸手就要扶她起来。
秦真想着自己都要上路了,也不用太要脸面,随即抱着门框不肯起来,很是伤情道:“我马上就要上天了,就想在地上多坐会儿怎么了?”
小侍女们听到这话,都有点懵。
蓝颜茫然地问道:“什么上天?要坐地上的?”
秦真不想说话。
她在很认真地想,怎么个走法能舒服些。
还有她这些如花似玉的小侍女们要怎么才能保全?父王和阿弟还在进京的路上,日后不晓得会被多少人为难?
秦真越想越觉得就这么死太草率了点,忍不住喃喃道:“楚平澜啊楚平澜,你也忒狠了些,都不问我有什么遗言,连顿像样点的断头饭也不给,就让我上路!”
侍女们都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还以为郡主癔症了,一个个都很是担忧地看着她,低声说着去找大夫之类的话。
几步的无星耳力极佳,听清秦真说了什么之后,心情顿时变得很是微妙。
他快步上前,低声解释道:“此上路,非彼上路,郡主怕是误会了君上的意思。”
秦真猛地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无星悻悻然道:“君上是让属下来送郡主上路去京城,不是上那个……天。”
秦真闻言,当即就扶门站了起来,如释重负一般笑道:“早说啊。”
无星默默低下了头,心道:我说的挺早的啊,一来就说了!
秦真抚了抚心口,缓了片刻,当即道:“那不用等了,咱们即刻就启程。”
一众侍卫和侍女们齐齐无言:“……”
四周安静了片刻。
蓝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郡主,行李都还没收拾呢。”
秦真低声道:“要什么行礼?上路要紧。”
蓝烟:“……”
无星在一旁,忍不住道:“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属下等个时辰,也无妨的。”
“那哪成啊。”秦真生怕迟则生变,转身同侍女们说:“把金银细软收一收带走即可,其他的都不要带了,路上再买。”
“是。”一众侍女们连忙应声,入内收拾行李去了。
秦真非但不用死,还不用再和死对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紧绷的心弦忽然松快了不少。
她迎着晨光走下台阶,张开手掌感受轻拂而过的风。
不用每天和死对头朝夕相对,担心性命不保,真好。
但是……
他忽然来这么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秦真心思微动,回头问无星:“君上怎么忽然让你们送我去京城?可曾说过什么话,他不去了吗?”
“君上只吩咐属下护送郡主去京城,不曾说过别的什么。”无星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至于君上是如何打算,属下无权过问。”
秦真“嗯”了一声,站在淡金色的阳光里勾唇一笑,霎时眼攒桃花,明媚艳丽不可方物。
无星和一众侍卫都不敢直视于她,纷纷低头看着地面。
而秦真却在想,从林州到京城的路上,哪一处最适合金蝉脱壳。
第22章 诱饵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小侍女们收拾好了细软,背着包袱走了出来,柔声道:“郡主,可以启程了。”
“嗯,那走吧。”秦真转身,抬手示意无星等人出发。
众人齐声应“是”,跟着她一道穿花而过。
一辆四马并驾的雕花马车早早就候在了不远处,车夫见秦真到了,立马迎上前来恭声施礼,“见过郡主。”
秦真温声道:“不必多礼。”
她说着话,不由得扫了四周一圈,心中很是奇怪。
楚沉居然没来,说让她走,就连个面都不露,这行事作风也忒奇怪了些,
真的就这么送她去京城了?
秦真有点不敢相信。
一旁的无星见状,不由得开口道:“郡主若是有什么放心不下,尽管吩咐属下。”
“没什么。”秦真看了正殿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微微笑道:“启程吧。”
她说完,伸手让蓝烟搀扶着,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几个小侍女跟着进了车厢,无星和七八个侍卫齐声应“是”,当即翻身上马,护在马车左右。
“驾!”随着车马一挥马鞭,马蹄飞踏,车轮滚动,很快就出了林王宫,经过长街大道,没多久就出了林州城。
秦真伸手掀开车帘看了外头一眼,便低声吩咐蓝烟,“取帕子和胭脂来。”
后者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立马就递上了一条白底绣兰花的锦帕,又从小箱笼里翻出一盒胭脂来。
秦真把帕子放在膝盖上铺平,打开了胭脂盒,用右手食指沾了些许在锦帕上写了一个“好”字,然后随手就把那帕子扔到了窗外。
夏日风大,马车又在飞驰中,锦帕顷刻间便飞远了。
边上几个侍女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主子,不太明白她在做什么。
“郡主这是做什么?外头是楚王的贴身侍卫。”蓝烟有些担忧道:“若是这事传到了楚王耳中,还不知会对郡主怎么样……”
秦真随手就把胭脂盒盖上塞到小侍女手里,徐徐笑道:“我方才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风大,吹飞了一方帕子而已。”
蓝烟:“……”
郡主这睁着眼睛说实话的本事,真不知是师从何人,黑的说成白的,假亦作真,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了。
“好了,小丫头莫要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愁的多了容易老,老了可就没这么好看了。”秦真眉眼含笑,将指尖剩下的那点胭脂抹在了蓝烟眼角,随意勾勒出花瓣一般的妆容,衬得小侍女面若桃花。
她颇觉满意地笑了,语调如常道:“更何况,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给我递的信儿。”
侍女们听得一知半解,只低声道:“郡主可千万小心些,性命为重。”
秦真点头,笑道:“嗯,命最重要。”
她同小侍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马车颠簸得很,她索性就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在林州多耽搁了两天,也不知道父王和阿弟到哪了。
秦真乱七八糟地想着,午间在车厢用过些吃食,再眯了一会儿,醒来时,日头从东转到了西,已然近黄昏。
随着天色越来暗,旷野无人,只有溪流潺潺,蛙跳虫鸣之声。
秦真抬手,指尖轻轻敲着车厢,低声道:“入夜了,差不多该来了。”
身侧的暖玉没听清,小声问道:“郡主在说什么?”
“嘘。”秦真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小侍女不要说话。
片刻后。
不远处就有了动静,都是施展轻功来的,脚步声几乎重叠在了一起,拂落树叶发出了沙沙声。
无星和一众侍卫当即勒马而立,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秦真掀开车帘,朝外头看去,只见树林深处忽的冒出了几十号黑衣人,提着刀径直朝秦真这边冲了过来。
她眼前一亮,心道要是他们两边打起来拖着对方,她还能趁机带着小侍女们离开。
可护送马车的这些侍卫端坐在马背上,动都没动一下。
无星极其淡定地仰头吹了声口哨,朗声道:“留活口,绑了送回林王宫。”
顷刻间,几十名影卫飞身而至,直接把那些黑衣人拦在了十步开外的地方,收缴兵刃,卸胳膊卸腿儿拿麻绳捆成粽子,只在转眼之间。
也没人点个火把,
失忆后我嫁给了死对头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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