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不声不响的,竟然还挺八卦。”女人笑着捏了捏源纯的脸,“陶德太太当然要哭,她老公死了,家里还有个儿子,自己每天赚的钱根本不够花,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源纯想了想,当场学会举一反三:“你也没有老公——”
女人“啧”了一声,捂住源纯的嘴,“咱俩能一样吗?小陶德每天要吃饭,吃三顿!哪像你,跟个木头似的戳在那里就能活,连水都不用喝,真是太省心了。”
源纯:“我也可以吃三顿。”
女人脸色一变,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不,你不可以!”
“听好了!”女人认认真真地对源纯说,“你是仙女,仙女是不用吃东西的!你也不会饿死,你很好养!记住了吗?”
说完,女人还晃了晃源纯。
源纯被晃得头晕,不得不顺着女人的话答应她:“记住了。”
女人心满意足地躺回了沙发里,继续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扭头问源纯:“你还知道附近有什么八卦吗?说来听听呗。”
源纯头一次感到了一种叫做无语的情绪,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知道。”
女人遗憾地“哦”了一声。但她还没死心,又过了一会儿,她又猝不及防地问:“那你以后关注一下呗?”
源纯:“……”
源纯默默地站起身,离开沙发,挪到窗台上发呆去了。
钟表上的针摆滴滴答答转,光阴在指针间悄悄溜走。
源纯思考的事越来越多,她听到陶德太太跟儿子唠叨,说犯罪巷不是能长期安家的地方,还是得想个办法搬出去,住干净整洁的街道,跟友善的人做邻居……
源纯觉得陶德太太说的很对,女人不像自己,身体是炼金产物,完美无缺不老不死,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以前劳累辛苦留下的暗伤,正一点点反噬那具脆弱的身躯。
源纯想给女人治治,魔力悄悄在指尖转了一圈,她忽然意识到一件要命的事——她不会治疗术。
我,不会,治疗。源纯看着自己白皙柔嫩、没有一丝瑕疵的手掌,目光逐渐迷茫。
为什么?我不是……全知全能的吗?怎么可以不会治愈术?
源纯会的法术,都是以前住在迷雾圣堂时,看露西娅学会的,露西娅用什么她就用什么,露西娅没学过治愈术,所以她也不会治愈术,这很合理。
……不,不合理。源纯敏锐地找到了这句话中的逻辑漏洞:她既然是全知全能的,这世上就不存在她不会的东西,她根本不需要知道原理,只用说出结果,结果就能达成。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究竟哪里出了错?
发现自己也不是万能的,源纯并没有惊慌失措,毕竟之前她也发现了人性是复杂的,只看一眼,远远不能看透一个人,只能看清楚某一面。
不就是学习嘛,慢慢来,我的时间很长,总有能学会的时候。
源纯是这样想的,但很快,现实猝不及防地加速变幻,给了慢悠悠前进的她重重一击。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女人懒得起床,打发源纯去两条街外的便利店买午餐。
“反正你在家也是发呆,不如出门转转,记得戴上帽子和口罩。”
哪有下雨天让人出门转转的?源纯有些无奈,但想起女人昨夜回来得很晚,累得筋疲力尽,她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换好衣服,拿着钱出门去了。
其实一切都有预兆:下雨天不宜出门,出门前鞋带断了,树下避雨的小猫朝她喵喵叫。
但源纯满脑子都是新创造的治疗术——在她坚持不懈对着花花草草发呆后,她似乎终于福至心灵地领悟了如何治疗,目前正在改造中,确保女人那柔弱不堪的身子骨也能承受。
等源纯的直觉被触动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天空电闪雷鸣,源纯面无表情地扔掉伞,在滂沱大雨落在她身上前,一个瞬移出现在家里。
女人被黑蒙蒙的雾气缠成四肢折断的扭曲姿势,一个斗篷人蹲在她身侧,一手扯着她昨天刚狠狠心烫了个大卷的宝贝头发,一手握着把雪亮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女人的胸膛。
殷红的血沿着刀刃不要钱地往外流,以源纯的听力,甚至能听到血液流淌的汩汩声。
还有女人那原本就衰弱的心脏渐渐减缓的砰砰声。
“……”女人张了张嘴,她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用口型跟源纯说“快走”。
“殿下,”屋里其他斗篷人齐刷刷转身,朝源纯下跪,“大祭司请殿下回去。”
女人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瞳孔猛地放大,眼神先是不可置信,随后一点点暗淡。
源纯无视跪了满地的斗篷人,径直穿过堆满杂物的窄路,跪在女人面前,施展起自己刚刚琢磨出来的治愈术。
……没有效果。
掌心下的心脏不跳了。
没关系,源纯冷静地对自己说,生命能作为祭品献给“神”,就代表它是可以转移的,屋里这么多条命,都很健康,随便转一条就行。
狂暴的魔力放出,以源纯为中心,凝聚成可怕的龙卷,它没有摧毁屋中的任何设施,只抽走了所有斗篷人的命。
失去生命的躯体接二连三栽倒,发出沉重的“噗通”声。
一,二,三……一共七条命,换一条,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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