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人们一向睡得早也起得早,天蒙蒙亮,外面便响起鸡鸣,慢慢伴有牛铃叮当和人语声响,奶奶也已经起来洗漱好在煎蛋烙饼熬粥,这样的声音仿佛催眠似的,青阳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等到母亲来叫时,日头渐渐升了起来,清晨的清凉也散去了,父母亲和奶奶都已经用完早饭,桌上留有他的那份,青阳慢悠悠地去刷牙洗脸,才坐在桌上开始吃完饭。
母亲已经将屋里的床单被套,一应要洗的拆下来,先透了便水,再挪出泛旧的洗衣机,准备里里外外的清洗,棉絮被褥枕头等都一一摆在院子里晒日头。父亲也先检查修理屋里的线路和照明,又借了电锯将长木头锯短,接着斧子劈成几瓣,就这样堆成小山,让青阳小堆小堆地抱回灶头旁边的墙角码成几排。
总之这一日,夫妻两从早忙到晚,务必是要将屋里的大大小小事都安排妥当,好让接下来这一老一小能住得妥当。给老人留下足够的钱和营养品,以及一枚青阳之后,夫妻两第二日便驱车回城了。
这不是青阳第一次和奶奶一起过暑假了,父亲宋民华在市公安局工作,母亲谢芳是市中心某研究所的研究员,双方从宋青阳出生起便一直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努力着,而宋青阳自出生起就不爱哭笑,父母因工作繁忙也没太尽心去培养和儿子的情感,反而和奶奶待的时间更长,放寒暑假了时常来住。
据旁边的妹妹说,山坳有个名字,类似于黄家荡,只不过方言说出来拗口,宋青阳一直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这里的人日常交流习惯的是涩口的方言,宋青阳从小被培养的是普通话,语言习惯比较礼貌正式。况且这里的人们用方言说话时,分贝大得震人耳朵,都能从屋舍的这边传到对面的山谷里,随意而又粗鲁,见到他就跟自己家的仔一样,恨不得问出祖宗十八代的架势,他们自己家的孩子也穿着随意,像个野猴子一样山里河里蹿,放个牛的功夫都能钻进丛林深处摘一兜野猕猴桃山楂等果子。
宋爸谢妈原以为儿子来了这自由随性的山坳里,能够跟这些孩子打成一片,没想到宋青阳十分嫌弃他们趴在地上玩泥巴,打弹珠,拍纸牌的行径,更别提坐在长板凳上排排坐,对着大人书里的武功招数,胡乱比划的幼稚游戏了,他有自己的爱好。
这天,宋青阳在日头还未升起的时候就醒了,他用湿布擦净门口的石凳,便坐在上面望着远处的青山发呆。
不多时,右边便走进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青阳知道这脚步声是谁,昨晚劝酒大汉的妻子,听说她几年前刚做完一场大手术,术中因为失误损伤了她大脑神经,导致她整个左边身体功能弱化,行动不利,手术前她还是年轻美貌的小学老师,现在整个人消极自卑,只要见人就要躲闪目光,神情抑郁。
宋青阳侧头朝女人微笑,她穿着长衣长裤,拿着工具带着草帽,一副要去田里劳作的模样,见少年对她微笑,她也张口问候,
青阳起这么早呢,吃早饭没有?还是保持着长辈对晚辈的爱怜。
春容姨,吃了的,这一大早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呢宋青阳回问,怎么不见芮芮一起?芮芮是春容姨和大汉的二女儿,但宋青阳回老家几天了都没见着他,因此问起来。
我这趁着太阳没出来去菜园里除一下草,芮芮她还在学校补课呢,要准备考少年班,压力大着呢,还要大半个月才能放假回家!
原来是这样,宋青阳自己一个月后也得要升高二,回学校提前学习高二的课本,这下估计和她等不到面了。
宋青阳礼貌回到,春容姨,那我不打扰了,趁着现在天还凉,您去忙吧春容姨赞同,她拿起工具向另一头的菜园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日头出来,她又带着一篮子红透的西红柿和长成的黄瓜回来,倒了半篮子在奶奶的案头上才又慢慢走回家。
有了邻居的馈赠,中午的饭桌上,便多了一盘糖渍西红柿和凉拌黄瓜,就着高压锅熬成的玉米粥,祖孙两也吃得很满足。其实奶奶也种了一小片菜园,只不过她播种得晚,很多瓜果都才冒尖或是青涩的,寻常邻里间的瓜果熟了都会送点来照顾一下这老幼。
晚饭也简单而美味,取一团面粉揉成面团,放入山泉水当中反复揉洗,循环4,5次直至面水清澈,这是奶奶前一晚早上就弄好的面水,现在就只用取沉淀出来的面浆蒸成一张张薄薄的面皮再切成条状,加上蒸熟的块状面筋,切得细碎的黄瓜,小红辣椒,葱末,蒜末,再淋上热油,就得到奶奶版的凉皮了。中午剩下的玉米粥此时也清爽入口。宋青阳不由得开始期待第二天的吃食了。
山坳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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