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言:求爱,远在东方。”占卜师露出的两只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换了熟悉的乌顿本地语言,“但是,先生,您就是东方人啊!”
俞汉广:“???”
“主又言:您虽孤单,却不孤独。”占卜师见他每一根头发丝里都写着问号,怕他听不懂,便换了英文,“You are alone, but not lonely.”
俞汉广:“……”
浓郁咖啡给俞汉广本就亢奋的交感神经又添刺激,他想起了那位,想起了《裂冰》的小彩蛋里,似乎也有这句话。
为何这句话紧紧追着自己?一万公里之外还不放过。
“我常听客人们说,贵国有一位月亮老人,他的工作就是安排人与人之间的爱情。”占卜师姑娘双手伸开,在空中画了条横线,边比划边对他道,“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把人和人连在一起,只要绳子连上,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他们也一定会收获爱情。”
她捧着瓷杯:“您可以把它理解为月亮老人的绳子。”
懂了,月老牵红线。
怪不得刚才那位老兄说占卜师灵——活学活用,现学现卖,还会站在对方角度看问题。如此懂得揣摩目标用户的心思,不灵才怪。
俞汉广做了那么多年市场工作,再熟悉不过。
暗笑之际,他忽然听到旁边那几位通信公司就职的同胞用中文大喊:“这里!”
“卫波,这里!”
心脏像绑上了一根细线,又猛地被拽了一下。
他回头望向酒吧正门。
“砰!”
俞汉广站了起来,不小心碰掉了身边占卜师手上的瓷杯。
小而白的圆柱体摔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向门口。
他脑中的永动机宕机了,心跳却几近失控,如黑昼里炸出的一挂燃鞭。
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纷纷定格,鞭炮响声倏然停止,只有耳畔的“卫波”二字,和眼前滚动的小瓷杯。
瓷杯。
慈悲。
月老当真大慈大悲。
这……这是月老用瓷杯牵的红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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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我明明是用钢筋牵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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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近来三次元工作太忙,人已螺旋升天。明天请假,后天回来。
第113章 “就吃,就吃,就吃。”
俞汉广某次无意间看了部青春疼痛电影。电影拍得稀烂,男女主重逢的狗血桥段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此后,他就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情景——
如果再见,他一定要找根电子笔戳穿那位的胸膛,把鼠标键盘显示器统统砸在那位的脸上;或者干脆上去给人一拳,将所有怨怼和怒火尽数发泄。
最好能把他额角打出红肿,就像他们当年初遇,那位对他做的事一样。
然后再绷着脸大吼一句:
“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可当这不可思议的瞬间猝然砸到眼前,他忘记了呼吸,浑身的血液都似流尽了;又像是个被删了所有代码的空壳软件,哪怕一个简单的程序指令都无法响应;甚至来不及想一下眼前这个身影,是不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俞汉广放大了五感——周围尽是浅色眼珠卷曲头发的异族脸庞,空气中有陌生的水烟和香氛味,咖啡占卜师神秘兮兮的鸟语还在耳边回响。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时空错乱,身前一道巨大结界凭空而降,插在地上。
结界里的那位,身着一件和自己毫无二致的、米白色的法兰绒长袖衬衫。明明是随性的打扮,不知为何却透出清寒与孤郁。
俞汉广这才确定这里绝非梦境,更不是VR游戏情节。
自己的眼睛也没问题,那位……
不,该叫他卫波。
卫波近在咫尺。
他怎么偏巧出现在这里?
他这一年来是怎么过的?
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记得我吗?还爱我吗?
他……身边有新人陪吗?
他……欠我的用什么还!
生活不是小说抑或肥皂剧,一见钟情、分手失恋、旧爱相逢、破镜重圆……压根没有那么多俗套的狗血可洒。此刻他若再吐出些澎湃的大吼大叫和歇斯底里,更是能让在场所有人脚趾抠出一家新的“阳光酒吧”。
俞汉广心中如坐过山车,脑子里竟是突然开了窍,凭空生出一句冷冰冰的问候:
“好久不见,卫老师。”
甚至还自持地轻笑了一声。
“哟,卫波,俞总,你们认识?”方才那位炫耀自己儿子中考成绩的大哥站了起来,看着二人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冲俞汉广招手,“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敢情好,俞总,来拼个桌!”
“卫哥,咱们来这里工作快一年了,我可从没听你说过你国内的亲戚朋友啊!”年轻人也附和。
俞汉广眉尖狠狠挑了一挑,脑中缠覆的那些问题反倒把自己心头早已堵上的血窟窿戳出了一条裂缝。那裂缝迅速四散蔓延,扯着皮|肉叫他撕心裂肺。
越想越痛——卫波的冷冷言语与自己的熊熊心火碰撞出巨大的鸣音。他按住胸膛,出口就有些失控:
“问我怎么认识的?他是……”
未说完,只听对面人发出很轻的鼻息,温声道:
“我是他的恋人。”
如今风气开明,性取向不同这件事,绝大多数人听说过,也能嘻嘻哈哈地笑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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